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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百策走到我身边坐了下来“只是,楚将军,文侯大人为什么要瞒着共和军?”

    我道:“大人的心思,我也不敢瞎猜。你说呢?”

    廉百策道:“末将觉得,文侯大人似乎想要收伏蛇人。”

    我叹了口气,道:“你怎么这么想?”

    廉百策道:“既然蛇人只有才伏羲谷方才繁殖,要控制它们并不难。按理说伏羲谷在南疆,五羊城离那儿要近得多,从五羊城补给后再出发,要比从帝都出发方便许多。文侯大人命令我们舍近求远,不去和共和军合作,自然是想收伏蛇人。”

    我浑身一震。廉百策说得完全没有错。文侯正要我们攻破伏羲谷后,查明蛇人是如何繁殖的,将它们的种子带回来。早在高鹫城时,路恭行就和我说过,万一有人能驯养出一只蛇人军来,那当真是所向披靡,无往不利。当时我们怕蛇人是苍月公驯化的,后来才知道不是,但驯服蛇人的念头文侯一定也有了。以蛇人的战斗力,加以兵法指挥,这支部队几乎可以说是无敌的。今天听文侯分派任务时我就想向文侯进谏,劝他千万不要动这个念头,蛇人现在已经如此难对付,等它们也有了雷霆弩神龙炮铁甲车一类的武器,万一那时叛变,还能用什么克制它们?但看文侯的样子,我又丧失了勇气。现在文侯对我不比以前,他大力栽培沙吉罕,安知不是要取代我的位置?如果我再顶撞他,恐怕更会让他猜忌我。

    我看了看周围。现在周围漆黑一片,边上也没有人。我小声道:“你不要乱猜,回去吧。”

    廉百策道:“楚将军,末将大概狂妄了。但末将以为,文侯大人此举实不是把我们的命放在心上,明明和共和军联手希望更大一些,却要我们单独行动。转战五六千里,不知多少兄弟又要倒下了。”

    我的心头像刀绞一样一阵阵地疼痛,小声道:“别说了。”可是我知道,廉百策说得一点也没有错。我们单独行动,伤亡肯定要比与共和军联手行动大得多,但文侯既然下了这样的命令,我又该怎么办?

    虽然叫廉百策别说了,但他今天居然特别执着,小声道:“楚将军,末将觉得,蛇人这种妖兽万万不可留,否则后患无穷。将军,你一直有点优柔寡断,但这等大是大非一定要拿定主意”

    我吃了一惊,看看廉百策。他在五德营五大统领中向来最为低调,但今天却像变了个人。我道:“你向别人说过么?”

    廉百策道:“我与杨将军他们方才都商议了一下,觉得楚将军你还是三思而后行。兵法有云,乱命有所不从,纵然定计的是文侯亦然。”

    我的心头猛地一跳。他这话可是让我不服从文侯的命令啊,虽然我暗中已答应向帝君效忠,但文侯所颁命令我向来不敢违背。现在廉百策居然叫我不再听文侯分派,一旦文侯知情,只怕后果难料。但我也觉得文侯这等计策是在太不识轻重了,他要收伏蛇人,自然要用来对付共和军。共和军现在也有了神威炮,火器上并不落后,铁甲车他们多半也会做出来,如果收伏了蛇人,将来与共和军开战必然大占上风。可是我是在无法认同他这样的做法,不仅仅是这样令得我们损失更加惨重,而且我也不相信蛇人能真的被收伏,一旦蛇人都有山都、木昆、郎莫这样的智力,再有了我们的武器,我根本想不出我们还有什么本钱可以抵挡蛇人。

    文侯是在玩火。也许可以得计于一时,但我绝对不相信永远不会出乱子。

    我咽了口唾沫,道:“你的意思是”

    廉百策道:“我们还是和共和军合作吧。文侯不让我们行动,那就暗着来。”

    我怒道:“胡说!这岂不是等于叛乱?大人纵然定计有误,也不能这么办。”

    廉百策吓了一跳,一下站直,道:“是,是,末将知错。”

    他一脸的惶恐,站得笔直,动也不敢动。我小声道:“文侯大人所虑也不是多余,安知共和军会不会也打这个主意。”

    廉百策道:“那楚将军您的意思是”

    我想了想道:“不能先行通知,但可以将伏羲谷的消息透给他们。到时两军共同攻打伏羲谷,将伏羲谷摧毁,谁也不要再用蛇人,”

    廉百策道:“楚将军明鉴。”

    我道:“休息吧,现在得好好训练。这一趟远征将要横跨半个帝国,不是简单的事。”

    廉百策一走,我就叹了口气。其实我这个主意也和廉百策所说得差不多,唯一不同的就是他说要主动去和共和军联系而已。

    我看着天空,夜深了,一阵阵寒风吹来,如刀锋掠过。现在天上堆满了云,无星无月,周围越发地黑暗。我想起五羊城海老曾和我说过,世间万物都是平等的,都有生存的权力。即使蛇人不是人类,也和我们一样是生命,如果能共存的话,未必不是好件好事。

    只是,现在已经不可能了。打了那么多年仗,蛇人也曾经想和我们沟通,但都断绝了。现在蛇人和人类已经站在同一个悬崖上,只能留下一个来。

    你们可以做对手,却不能做奴隶。我默默地想着。

    还是决一死战吧,木昆,那也是对你的尊敬。

    我站起身,向营房走去。刚走了两步,忽地站住了。猛然间,我又想起了在得意居所见到的那块烧焦的手帕。

    丁亨利为什么要烧掉一块手帕?

    我打了个寒战。我突然觉得自己像是忽视了什么。丁亨利为什么要做这样一个奇怪的举动?手帕不便宜,脏了洗一洗便是,丁亨利并不是不知道稼穑艰难,花钱如流水的世家公子,他到底为了什么?

    手帕上有什么非要毁去不可的东西么?我想不出来有什么东西非得让他烧掉一块手帕不可。就算写了字,揣在口袋里带回去,也没人会发现的。这种丝帕烧起来很臭,相当惹人注目,以丁亨利之能,他这么不小心么?

    我只觉得身上寒意更增,隐隐地,我觉得自己又堕入了一个圈套之中。不对,丁亨利这人不是等闲之辈,得意居的二楼雅座也只有他们这几个人,难道他们在里面做这机密事项,居然没有放风的?

    我抹了一把脸。虽然寒风凛冽,但我额头已见了汗。这件事越想越奇怪,我怎么都想不通丁亨利为什么要烧掉一块手帕,除非,他是故意想让我知道

    故意?我身上又是一凛,那么,丁亨利其实已经知道我跟着他们进了得意居了?他在手帕上写字给郑昭看?可是就算这样,他也不必烧掉一块手帕,而且丁亨利既然已经发现了我,又为什么仍要说那些机密之事?

    我闭上眼,回想着在得意居中听到的那些对话。我听到丁亨利向南武公子说了我的好话,还说了他在关押郎莫的笼子上装了天遁音,结果发现我没有私自审问之事。

    我一下张开眼。方才也没有在意,现在回想一下,才发现我听到的那些话,居然都是在谈我!只怕,丁亨利已经发现我跟着他走进来了吧,也猜到我多半会在隔壁偷听,才故意说那一番话的。那么,他烧掉手帕的用意,也是有意要提醒我一下,让我知道他已经发现我了吧?而他们说没有发现文侯已经审出结果,那也是骗我?

    我心头忽地一沉。也许,不知不觉地,我有堕入一个圈套中了。他们究竟是什么用意?丁亨利所说的“天遁音”又到底是什么东西?

    第二天,继续在石郎庙审问。郑昭今天倒来了,现在知道那蛇人并不是郎莫,但我仔细看来,仍然没发现这个蛇人与郎莫有什么不同。文侯的计策当真厉害,居然找到一个与郎莫如此相像的蛇人。我偷偷看看丁亨利和郑昭,他们面色如常,似乎毫无怀疑。上午审了半天,刑具用了许多,仍然没有什么用。卫宗政正在下令用新的刑具,边上一个小吏过来道:“卫大人,地军团冯将军又是禀告楚都督。”

    这是昨天我交代过廉百策的。让他去通禀冯奇,再让冯奇进来禀告说地军团有事,让我速速回营。就算郑昭对冯奇用读心术,他也读不出什么意外来。果然,卫宗政不疑有他,郑昭和丁亨利也不觉得意外,我告退后,随冯奇出门。一到门外,我就道:“冯奇,你先回营去吧,我还有点事。”

    冯奇怔了怔道:“可是营中”

    “营中之事有杨易弹压,不会出大乱子,我马上就回来。”

    我不和他多说,掉头向工部走去,要瞒过郑昭可不容易,冯奇作为我的亲随队长,还会来见我的,这些密事还是瞒着他为好。冯奇倒也不说多,点点头道:“是。”

    到了街头,走在人群中,我才有种安全之感,我长舒了一口气,看了看周围。这里是个十字路口,有一大块空地,原本是逢年过节时那些富户请戏班来唱戏还愿的所在,现在却有一些工匠正爬上爬下地搭着一个太子,台上竖着一个高高的架子,约略像一张椅子,只是椅背是两根旗杆,足足有长许高,也不知道谁坐的椅子那么怪。

    我到了工部,刚到薛文亦的工房,便听得里面有笑闹之声。走进门,却见小王子正和薛庭轩在院子里玩枪。薛文亦现在常年坐轮椅,人也长胖了,薛庭轩没有他那么胖,也是个小肉球子,手里拿了一把木头枪,正和小王子比试着。见到我,小王子有些局促,叫道:“楚将军,你也来了啊,我正要回营呢。”

    薛文亦坐在一边带着微笑地看着,见我进来,道:“楚兄,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小殿下正要我给他做一把手弩,他马上就要回营了。”

    军有军纪,士兵轻易不能离营。小王子是地军团监军,身份特殊,他要走也不须向我告假,但他回家后一直没有再来营中报到,多半是因为训练很枯燥,他耐不住。见到我,大概怕我怪他,所以说在头里。我笑了笑,小王子和别的监军相比,不知好到哪里去了,那些监军不遵军令还是小事,更麻烦的还是多嘴。邓沧澜营中的玉公公,就是不懂装懂,老喜欢干涉军务,连向来沉稳的邓沧澜私底下也向我吐过苦水。我道:“这两天枪术没有练吧?”

    小王子叫屈道:“哪里,武昭老师天天教我呢。对了,你学过交牙十二金枪术么?”

    我摇了摇头,道:“这是武昭老师的十二种枪法吧,我没学全。”

    小王子大为得意,道:“哈,原来你也不知道啊。嘿嘿,这是一种枪法,是武昭老师的不传之秘,楚将军,我们来试试。”

    我虽然没心思练枪,但小王子兴头那么大,我也不好回绝,而且交牙十二金枪术原来是一种枪法,我倒也想看看,便道:“好吧。”

    工部木府承担着制作兵器的任务,边上枪杆也多。小王子拿了一根枪杆扔给我,自己也拿了一根,道:“楚将军,你嗑药当心点。庭轩。你看到。大哥我可要使出真本事来了。”

    薛庭轩“嗯”了一声,拿着那杆玩具枪站到一边。小王子将手中枪杆一抖,道:“楚将军,我可来了。”

    他现在长得快,个字已经追上我了,握枪的手法也老练至极,看来天天练枪之说不假。不过他的枪术虽精,我自信仍然斗不过我。只是他与我比过几次,每次都败,不让他赢一次,只怕他要死缠烂打,觉都睡不好。我道:“好吧,你上来。”

    如果我先出手,小王子的动作仍然没有我快,他刚学的这一路交牙十二金枪术只怕没有使出来便要被我扎中前心了。军中说到枪法,有种说法是:“一力降十会,一快伏九牛”说力量大,足以可知种种花哨枪术,而出枪快。就算对方力量再大,仍有机可乘。想想也是,一个人枪法极佳,号称“滴水不漏”可以格挡飞箭,但人力终有穷时,如果把一具雷霆弩放在身前几步内射出,他枪法再好也挡不开的。

    小王子嘿嘿了一声,道:“小心了。”他脚下一错,人踏上一步,枪已当胸刺来。这一枪力量、方位、手法都大有可观,小王子的枪术又有长进。我喝彩道:“好!”手中枪探出,便去格挡。

    只消将这一枪格开,下一枪便顺势刺出,足以将小王子逼开数步。哪知两枪甫交,我只觉枪尖一沉,像是系了万钧重物一般,小王子的枪竟然将我的枪压了下去。

    败枪势!这是枪术大忌,两枪相交,如果枪尖被压住,那就败了七分了。小王子的力量不及我,但他居然毫不费力就压住了我的枪,当真令我大感意外。

    小王子压住我的枪,他自己恐怕也没想到,登时满面欣喜,手下却顺极而流,长枪一缩一伸,枪头忽地弹了起来,刺向我前心。这是我中门大开,已是根本闪不开,他手中是根枪杆,虽然没有枪尖,但毕竟不是白垩枪,我身上又只穿了便服,这一枪只怕要刺得我吐血。他枪是发出来了,但脸上喜色未退,马上又是一片煞白,想必连他自己都没想到交牙十二金枪术的威力一至如斯。

    我闹钟也是一片空白。小王子虽然上过战场,但他经验到底不足,这路枪术他自己也不太熟,手下拿捏不准。现在我的枪已经被他压制在下,再抽枪阻挡已是来不及,我也不及多想,索性手腕一压,枪头在地上一抵,猛一提气,人已一跃而起。而这是小王子的枪正从我脚下掠过,被我一脚踩中,小王子已经握不住枪,枪杆“啪”的一声被我踩在地上。

    我落下地来,小王子已抢上来道:“楚将军,你没事吧?”

    我惊魂未定,道:“好枪法!”小王子的枪术我已经很熟悉了,没想到这交牙十二金枪术居然如此神奇,短短几天就有了那么大的长进。如果是真个搏杀,我固然还不至于败北,但这样下去,迟早他会超过我的。

    小王子见我没有受伤,眼中闪过一丝得意,道:“楚将军,你说我的枪法有没有进步?”

    我苦笑了一下,道:“进步太多了。小殿下,我已经打不过你了。”

    小王子打了个哈哈,道:“楚将军,你别乱拍,我知道我还斗不过你。不过总有一天,我会超过你的。”

    如果别人这样对我说,我总会觉得不舒服,这话明摆着是挑衅了。可是小王子说来,我却并不觉得不快。小王子比我更痴迷于枪法,他才是武昭老师真正的传人。怪不得武昭老师向来眼高于顶,从不媚上,但对小王子却从来都赞不绝口。

    小王子将来,回事我一大臂助吧。帝国诸军中,有哪个军团的监军也能带兵打仗的?我拍拍他的肩头,道:“不是拍马,小殿下,你的枪术已经不下于我了。现在正在步下,我有这种怪招,如果在马上交战,已经被你一枪挑下来了。小殿下,你多学些兵法,过两年也能自统一军。”

    小王子眼里却有些黯然,道:“还有过两年?”

    我道:“战争还久着呢,你急什么。”

    战事是不会那么快结束。我们这攻破伏羲谷,接下来肯定就要和共和军对上了。只是小王子大概根本没想到这些,喃喃道:“这两年蛇人大概就要被消灭得差不多了。唉,我该早生几年就好了。”

    我道:“你先和庭轩玩玩吧,我有些事和薛大人商议。”

    我向边上的薛庭轩招招手,他跑过来叫道:“楚叔叔。”口吃还有点不清,说起来三个字连成一片。我一把抱起他,笑道:“庭轩,你喜欢练枪法吗?”

    薛庭轩道:“殿下叔叔还说要带我骑马呢。”

    我笑了笑,,摸摸他的头,道:“好厉害啊,我像你那么大时,连驴子都没骑过。和小殿下去玩吧。”

    放下薛庭轩,让小王子带他到一边练枪,我捡起地上的两根枪杆,拿起小王子那根枪杆时,不由一怔。小王子的枪头那边,有一小块地面的浮土也被逼开。虽然不明显,仔细看还能看得清。我暗自吃惊,只有枪术极高知人刺出一枪才会如此,小王子实在不知轻重,大概他自己都不知道这路枪法的厉害之处。

    当初我见到徐蒙的黑眚枪智商!而且小王子枪术上的进益,是在也远远超过了我 的预料。

    如果能学到这路交牙十二金枪术就好了

    薛文亦推动轮椅过来道:“楚兄,你找我有什么事么?”

    我把枪杆放到一边,看了看左右,道:“去屋里说吧。”我看了看拿杆玩具枪便在摆架势的薛庭轩,道:“你儿子可不像你,大起来说不定会成为武人。”

    薛文亦笑了笑道:“这样不错啊。我正想待他发蒙后就请你教他兵法呢。”

    她的儿子也有薛庭轩那么大了吧?我心里忽地一疼,不知是什么滋味,曾经见过一次那个小太子,一身华服,虽然年纪幼小,却一脸一本正经。不知不觉,又是一代人,我也快到三十了。

    薛文亦在一边忽然叹道:“楚兄,你也结婚吧。毕竟也不算太年轻了。”

    我讪笑了笑,向小王子努努嘴,道:“小殿下可是看着呢,我要是敢娶别人,他宰了我。”

    薛文亦也笑了起来,道:“那只是说说的。这小子,对你可是崇拜的五体投地,刚才教薛庭轩枪法时,就是不是说他要能有你的枪法好就好了。”

    我听他老牵扯着说这个,忙道:“别说这些了,对了,路上我见十字路口在搭一个台子,上面有个椅子一样的东西,那是什么做的?”

    薛文亦道:“那个啊,是断头台。”

    我吃了一惊,道:“断头台?”

    “文侯大人说,现在刁民日众,为杀一儆百,以后处斩就会在大众之前。以前的刽子手用刀砍,看到的人不多,因此他设计了这个断头台,让木府做出来的,装好了上面会有一把闸刀。把闸刀拉上去,一放,一下把人头砍落。”

    我只觉周身一阵阴寒,身体也有些发木了。在文侯看来,杀人也是一种威吓的手段 吧。可是,这样下去,百姓明着不敢说,有什么话都在私底下说了,只会觉得帝国更不稳定。

    我正想着,薛文亦道:“楚兄,你不说说有事找我么?”

    我摇了摇头,道:“是啊,我有件事要问你。”

    他推他进了屋,小声道:“薛兄,你有没有一种不用线也能偷听的东西?和你以前给陈忠的传声筒差不多,但不用线。”

    我也只是碰碰运气,哪知薛文亦眼里忽地亮了起来,道:“你耳朵可真长!”

    我呆了呆,道:“怎么了?”

    “你是从谁那儿听到天遁音的?”

    我的心猛地一跳,与其说是惊喜,不如说是震惊。我怎么都想不到居然从薛文亦嘴里听到这三个字,我一把抓住他的肩头,道:“你也知道天遁音?”

    薛文亦道:“不是我想出来的。上半年有个法统的法师来找我,还是小殿下陪着来的,就说起这个东西。我以前做了个传声筒,也觉得拖根线太不方便,但要拿掉线却实在麻烦。那法师居然也在想这个,这人当真了得,被他做成了。听说过钟妖之事么?”

    我道:“没听说过。”

    “那是东平城的事。东平城有座大涤玄盖观,山门前后有两口大钟。那还是当初东平两大富豪斗富,同时给大涤玄盖观还愿,结果铸了一模一样的两口”

    我急道:“这些事以后说吧,你快说说天遁音。”薛文亦一肚皮的掌故,我怕他说起来没完没了。薛文亦笑了笑道:“那法师和我说,每当一口大钟敲响,另一口居然不敲也能响,因此他就想到了这一切。”

    他转动轮椅到了桌边,两手伸进抽屉里,左手取出一个盒子,道:“你看,这就是天遁音。”

    我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喇叭形的东西。薛文亦道:“你放到耳边听听。”

    我刚将那喇叭口贴在耳朵上,只听得有刮动的声音,好像里面有个虫子。我连忙拿下来看了看,但里面什么都没有。我不由诧异地看着薛文亦,薛文亦带着得意的笑容,将右手从抽屉里拿了出来。右手也放着一模一样的东西,他的右手手指正在那东西的喇叭口刮动。我心中一动,道:“是你在刮?”

    薛文亦点了点头,道:“这就是天遁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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