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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她摇摇头,眼睛里漾着泪光。

    “是我不好。”她轻声说。“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知道怎么办,”他说:“我想过了,姸青,我们是分不开的,如果这是不道德的,是犯罪的,反正我们也已经罪孽深重了,我以前的顾虑太多,我不应该让你处在这样的地位,让你试凄受折磨,我已经决定了,姸青,我要和你结婚。”

    “梦轩?”她用怀疑的眸子望着他。“你不知道你说什么。”

    “我知道,我要和美婵离”

    “嘘!”她用手轻轻的压在他的嘴上:“别说!梦轩,什么都别说!”

    “我要说,我要告诉你”他挣开她的手。

    “不!”她在枕上摇着头:“不!梦轩,求你!”她的眼光哀恳而凄凉:“我已经罪孽深重了,别让我的罪孽更重!美婵无辜,孩子无辜,你于心何忍?不!不!不!”她把头仆进了枕头里,哭了起来。“我没有要逼你离婚,我只是不能自已,你不能这样做,你──你”她泣不成声。

    “姸青!姸青!姸青!”他的头埋进她的浓发里,心中绞痛!“世界上谁能了解你?姸青?你是这样善良,这样与世无争!”把她的头从枕头里扶起来,他对她凝视又凝视,然后,他的嘴唇凑了过去,深深的吻住她。她的手臂绕了过来,缠住他的脖子,他们吻进了无数的深情和热爱,也吻进了无数的眼泪和辛酸!

    门被推开了,程步云夫妇走了进来,程太太捧着一个托盘,放着两杯牛奶和两份三明治,笑吟吟的说:“谈完了吗?情人们?想必你们都饿了,我要强迫你们吃东西了。”

    姸青带着几分羞涩,和满心的感激,望着程氏夫妇,说:“我真抱歉,程伯母”

    “别说,别说!”程太太高兴的笑着:“姸青,请你都请不来呢!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望着梦轩,她故意做了一个凶相:“梦轩,你再欺侮姸青哦,我可不饶你!”

    “不是他。”姸青低低的,怯怯的说。

    “瞧你!”程太太笑得更高兴了:“受了他欺侮,还要护着他呢!梦轩,你是那一辈子修到的!好了,来吧来吧,给我先吃点东西,不许不吃!”

    在程太太的热情之下,他们只好坐起来吃东西,姸青坐在床上,披散着一头长发,别有一份柔弱和楚楚动人。程步云坐在一边,目睹面前这一对年轻人,他心中有许许多多的感触。外界的压力和内在的压力对他们都太重了,只怕前途的暗礁还多得很呢,他们能平稳的航行过去吗?叹了口气,他又勉强的笑了笑,语重心长的说:“人们只要彼此相爱,就是有福了,想想看,有多少人一生都不认识爱情呢!”

    “或者那种人比我们更幸福,有爱情就有苦恼!”姸青幽幽的说。

    “你两者都享受吧!”程步云说:“几个人的生命是没有苦恼的?属于爱情的苦恼还是最美的一种呢!”

    “包括犯罪的感觉吗?”姸青望着程步云。

    “为什么是犯罪的?”程步云紧紧的盯着姸青:“世界上只有一种爱是犯罪的,就是没有责任感的爱,你们不是,你们的责任感都太强了,所以你们才会痛苦。你们不是犯罪;两颗相爱的心渴求接近不是犯罪。”

    “但是,造成对第三者的伤害的时候,就是犯罪。”姸青凄然的说。“总有一天,我们会接受一个公平的审判,判定我们是有罪还是无罪。”

    “我知道,”梦轩低沉的说:“我们有罪,我们也无罪。”

    是吗?程步云弄不清楚了,人生有许许多多问题,都是弄不清楚的,都是永无答案的。他们是有罪还是无罪?是对的还是错的?谁能审判?不过,无论如何,这儿是两颗善良的心。当审判来临的那一天,但愿那冥冥中的裁判者,能够宽容一些!

    姸青和梦轩重新回到了馨园,两人都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最高兴的是吴妈,不知道该如何表现她的喜悦,她一忽儿给男主人煮上一壶咖啡,一忽儿又给女主人泡上一杯香片,跑出跑进的忙个不停。姸青和梦轩静静的依偎在沙发里,注视着一波如镜的碧潭水面。阳光闪烁,山影迷离,几点风帆在水上荡漾。梦轩紧揽着姸青,在她耳畔轻轻的说:“你再也不能从我这儿逃出去,你答应我!”

    “我逃不出去的,不是吗?”姸青低语。“如果我逃得出去,我早就逃了。”“最起码,你不能存逃的念头,”梦轩盯着她:“姸青,我告诉你,未来如果是幸福的,我们共享幸福,如果是痛苦的,我们共享痛苦,如果是火坑,我们要跳就一起往里跳!说我自私吧,我们谁也不许逃!”

    “如果我逃了,你就不必跳火坑了。”

    “是吗?”梦轩用鼻音说:“如果你逃了,你就是安心毁灭我!也毁灭你自己!姸青,用用你的思想,体谅体谅我吧!”

    他把她的手捉到自己的胸前,紧压在那儿:“摸摸我的心脏,姸青,你干脆用把刀把它挖出来吧,免得被你凌迟处死!”

    “你是残忍的,梦轩,你这样说是残忍的!”

    “你比我更残忍呢!姸青。”梦轩说:“知道你跑出去,知道你一个晚上的流浪,你不晓得你让我多心痛!”

    他们彼此注视着,然后,姸青投进了他的怀里,把头紧倚在他的胸前,轻喊着说:“让我们重新开始吧!我再也不逃了!永远不逃了!我们重新开始,只管好好的相爱,我不再苦恼自己了!”

    是的,生活是重新开始了。姸青竭力摆脱尾随着自己的那份忧部,尽量欢快起来。许多问题她都不再想了,不挑剔,也不苛求。她学着做许多家务事,用来调剂自己的生活,刺绣、洋裁、以及烹饪。照着食谱,她做各种小点心和西点,给梦轩吃。第一次烤出来的蛋糕像两块发黑的石头,糖太多,发粉又太少,吃到嘴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她瞪大眼睛望着梦轩,梦轩却吃得津津有味。姸青心里有数,故意问:“好吃吗?”

    “唔,”梦轩对她翻翻眼睛:“别有滋味,相当特殊,而且完全与众不同!”

    姸青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说:“你知道吗?梦轩,你相当坏!你明知道无法对我说谎,而你又不忍对我坦白,所以就来了这么一套。”

    “我是相当坦白的,姸青,”梦轩把她拉到怀里来。“告诉你真话,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蛋糕,‘甜’极了!”

    “糖放得太多了。”

    “不是,是‘蜜’放得太多了。”梦轩一语双关。

    他们相对而笑。

    姸青的学习能力相当强,没多久,她的西点手艺已经很好了,色香味俱全。每天晚上,她都要亲手做一些东西给梦轩消夜,因为梦轩又热中于写作了。她喜欢坐在书桌对面,看着他写,看着他沉思,看着他绕室徘徊。他也喜欢看着她静静的坐在那儿,彷佛她代表了一种灵感,一种思想,一种光源。

    他们都在努力维持生活的平静,努力去享受彼此的爱情,也努力在对方面前隐瞒自己的苦恼。白天,当梦轩去上班的时候,伯南变得常常打电话来捣乱了,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只是要扰乱姸青的生活,打击她的幸福,破坏她的快乐。姸青很能了解这一点,因此,她一听到是伯南的声音,就立即挂断电话。不过,如果说她的情绪完全不受这些电话的影响,那几乎是不可能的。而且,她还时时刻刻担心,有一天,伯南会直冲到馨园来侮辱她。他是从不仁慈的,他又那么恨她(为什么?人类“恨”的意识往往滋生得那么奇怪!)谁知道他会做些什么?她从没有把伯南打电话来的事告诉梦轩,她不愿增加他的负荷。可是,有一天,当梦轩在馨园的时候,伯南打电话来了。是姸青接的,对方刚“喂”了一声,姸青就猝然的挂断了,她挂得那样急,马上引起了梦轩的注意,盯着她,他追问:“谁的电话?”

    “不,不知道,”姸青急急的掩饰:“是别人拨错了号码。”

    “是吗?”梦轩继续盯着她:“你问都没问,怎么知道是拨错了号码?”

    “反正,是不相干的人,不认得的人。”姸青回避的说。

    “我看正相反呢!”梦轩警觉的:“大慨是个很熟的人吧,告诉我,是谁?”“你怎么那么多疑!”姸青不安的说:“真的是不相干的!”

    梦轩把她拉到身边来,深深的注视着她。

    “对我说实话,姸青,到底是谁?”

    姸青默然不语。

    “我们之间不该有秘密吧?姸青?你在隐瞒我,为什么?我要知道这是谁,说吧。”

    姸青深吸了口气,低低的说:“是伯南。”

    “伯南?”梦轩的眉毛在眉心打了一个结。“他打电话来做什么?”

    姸青望着脚下的地毯,不说话。

    “告诉我,姸青!”梦轩捉住她的手臂,凝视着她:“对我说话,他为什么打电话来?”摇撼着她,他愤怒而焦灼:“他是什么意思?告诉我!”

    “你想呢,梦轩。”姸青柔弱的说:“不过是讽刺谩骂和侮辱我而已。”

    “原来他常常打电话来,是不是?”梦轩的眼睛里冒着火,语气里带着浓重的火葯味。“我不在的时候,他是不是经常打电话来?是不是?”

    “梦轩,算了吧!”姸青哀婉的说:“他只是想让我难过,我不理他就算了,别为这事烦心吧!”

    “他打过多少次电话来?”梦轩追问。

    姸青咬了咬嘴唇,没说话。梦轩已经领悟到次数的频繁了。望着姸青,她那份哀愁和柔弱绞痛了他的心脏,跳起身来,他往屋外就走,姸青一把抓住了他,问:“你到那里去?”

    “去找那个混帐范伯南!”

    “不要,梦轩!”姸青拦住了他,把手放在他的胸前,恳求的说:“何苦呢?你去找他只是自取其辱而已,他不会因为你去了就不再扰我,恐怕还会对我更不利。何况,我们的立足地并不很稳,他可以说出非常难听的话来,而你”她咽住了,对他凝眸注视,眼光凄恻温柔。半天,才叹口气说:“唉!总之一句话,我们相遇,何其太迟!”

    一句话道破了问题的症结,梦轩知道她说的是实情,他去找伯南一点好处也没有!但是,姸青投到了他怀抱里,还要继续受伯南的气吗?夏梦轩,夏梦轩,你还算个男人吗?他痛苦的把头转开,低沉的说:“姸青,我要娶你,我们要结婚。”“别说傻话,梦轩。”姸青沮丧的低下头去。

    “我不是说傻话!”梦轩愤然的掉转头来,满脸被压抑的怒气:“我说我要娶你,我要你有合法的身分和地位!我不是说傻话,我是说”

    “是的,梦轩,我知道,但是”姸青抬起头来,睫毛掩护下的那对眸子清澈照人。“但是,这里面有多少个但是呀!”

    “哦,姸青!”梦轩颓然的把头仆在她的肩上,痛苦的左右转动着,嘴里低低的、窒息的喊:“我怎么办?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

    “你──该怎么办?”姸青幽幽的重复着他的句子。“你该爱那些爱你的人,保护那些需要你的人。不止我一个,还有你的妻子和儿女。”

    “我给了你保护吗?我在让你受欺侮。”

    “你给了我太多的东西,不止保护。至于欺侮,如果我不当作那是欺侮,又有什么关系?我根本就一笑置之,不放在心里的。”

    “你是吗?”他望着她的眼睛。

    “稳櫎─”她沉吟了一下,然后毅然的把长发掠向脑后,大声说:“我们不谈这件事了,行不行?为了他那样一个电话,我们就这样不开心,那才是傻瓜呢!来吧!梦轩,我想出去走走,我们到碧潭去划划船,好不好?”

    他们去了碧潭,但是,这个问题并没有解决,阴影留在两个人的心里。问题?他们的问题又何止这一件?三天后的一个晚上,姸青无意间在梦轩的西装口袋里发现了一件东西,一件她生平没有看过的东西──一张控告姸青妨害家庭的状子!

    她正站在卧室的壁橱前面,预备把梦轩丢在床上的西装上衣挂进橱里,这张状子使她震动得那么厉害,以致西服从她手上滑落到地下。她两腿立即软了,再也站不住,顺势就在床沿上坐了下来。捧着那两张薄薄的纸,她一连看了四五次,才弄清楚那上面的意思。美婵控告她!妨害家庭?她浑身颤栗,四肢冰冷。自从和梦轩同居以来,她从没有想到过自己是触犯法律的,那么,连法律对她也是不容的了?她是一个罪犯,对的,她再也无从回避这个宣判了:她是一个罪犯!

    用手蒙住脸,她呆呆的坐在那儿。脑子里车轮似的转着许多幻象;法院、法官、陪审员、观众、美婵、律师许许多多的人,众手所指,异口同声,目标都对着她,许姸青!

    你妨害了别人的家庭!你抢夺了别人的丈夫!你是个罪犯!罪犯!罪犯!多少人在她耳边吼着;罪犯!罪犯!罪犯!

    她猝然的放下手,从床沿上直跳了起来,不!不!我不是!她要对谁解释?她四面环顾,房间里空无一人,窗帘静静的垂着。她额上冷汗涔涔,那张状子已经滑到地毯上。

    好半天,她似乎平静了一些,俯身拾起了那张状子,她再看了一遍。不错,律师出面的诉状,打字打得非常清楚,美婵要控告她!美婵有权控告,不必到法院去,不必听法官的宣判,姸青心里明白,她内心已经被锁上了手铐脚镣──她有罪。她对美婵有罪,她对那两个无辜的孩子有罪,她逃不掉那场审判!不论是在法院中或是冥冥的天庭里,她逃不掉。

    但是,这张状子怎么会在梦轩的口袋里?他说服了她?让她不要告?还是──?姸青想不透。美婵是怎样一个女人?她居然会去找律师,或者有人帮助她?对了,她的姐夫,陶思贤。陶思贤?姸青恍恍惚惚的,彷佛有些明白了。梦轩弄到这张状子,一定付出了相当的代价!这两张纸绝不会平白的落进他的手中。噢,梦轩,梦轩,为什么你不告诉我?

    收起了那两张纸,姸青竭力稳定住自己的情绪,走进了书房里。梦轩正坐在书桌前面,桌上放着一叠空白的稿纸。但是,他并不在写作,稿纸只是一种掩饰,他在沉思,沉思某个十分使他困扰的问题。桌上的烟灰缸里,已经聚集了无数的烟蒂,他手指间的香烟仍然燃着,一缕烟雾缭绕在空中。看到了姸青,他把自己的思想拉回到眼前,勉强的振作了一下,说:“又在忙着做点心?”

    “不。”姸青轻声说,在桌子旁边坐了下来,用手托着腮,愣愣的看着梦轩。“怎么了?”梦轩尽力想提起自己的兴致来,微笑的说:“你的脸色不好,又不舒服了吗?”

    “不,”姸青仍然轻轻的说,一瞬也不瞬的看着梦轩,半晌,才说:“你在做什么?”

    “我?在──构思一篇小说。”

    “是吗?”姸青的脸上没有笑容,眉目间有种凝肃和端庄。

    “你没有,你在想心事,有什么事让你烦恼吗?你说过,我们之间不该有秘密的!”

    “秘密?”梦轩不安的抽了一口烟,从烟雾后面看着她,那烟雾遮不住他眉端的重重忧虑。“我没有任何秘密,我只是──在想一件事。”

    “什么事?”

    “是”梦轩犹豫的看了看姸青,喷出一口浓浓的烟雾,终于,下决心似的说:“是这样,姸青,我想结束我那个贸易公司,我对经商本来就没有兴趣,如果结束了公司,我就可以专心从事写作。我们离开台北,到台中或者台南去生活,也免得受伯南那些人的騒扰。”

    “哦!”姸青“淡淡”的应了一句,却“深深”的注视着他。“这和你的人生哲学不同嘛,想逃避?”

    “逃避?”梦轩猛抽着烟,心中的痛苦说不出口。公司不是他一个人的,虽然他拥有绝大多数的股份,但是张经理等人也有股份。他一而再,再而三的付款给陶思贤,使公司的流动资金周转不灵,张经理已经提出抗议。而陶思贤的建筑公司成立了,他不会对梦轩放手,他的敲诈一次比一次厉害,美婵又完全站在陶思贤那边。再下去,公司会拖垮。而且,自从他和姸青同居以后,他拒绝了许多应该赴的应酬,中信局几次招标都失去了,张经理已明白表示,近几个月的业务一泻千丈。一个事业,建立起来非?眩o苋纯梢栽诘┫x洹9纠锏闹霸保运惨槁鄯追祝缪苑缬铮档檬帜烟l账枷汀7恫希偌由先搜钥晌罚”镜奈;兔梨康难劾幔彝サ脑鹑魏蛫肚嗟陌椤嗌俚拿埽嗌俚某逋唬颖埽渴堑模胩颖芰恕:鋈患洌醯米约阂炎持救v幌幸豢樾陌怖滞粒苋菽伤蛫肚嗥狡骄簿驳幕钕氯ァ!疤颖埽俊彼怯舻乃担兆肚喾旁谧烂嫔系氖郑侵皇帜茄讼溉崛酰枰桓銮空吆煤玫谋;ぐ !拔沂窍胩颖芰耍馐澜缟喜换嵊腥送槲颐牵蚁氪拍阕撸揭桓鲈对兜牡胤饺ィ媚阍独胍磺械纳撕Α!?br>

    “美婵和孩子们呢?”

    “或者,也带他们走。”梦轩咬着烟蒂:“我有一种直觉,你和美婵会彼此喜欢的,你们从没有见过面,说不定你们能够处得很好。”

    姸青默默的摇头,低声说:“不会,你又在说梦话了,她恨我,我知道。”

    “美婵是不会恨任何人的,你不了解她。”

    “是吗?”姸青紧盯着梦轩,脸色悲哀而严肃。“那么,告诉我,这是什么?”她取出了那张状子,送到梦轩的面前。

    梦轩惊跳了起来,一把抓住那两张纸,他的脸变了颜色,嚷着说:“姸青!”姸青闭上了眼睛,用手支住额,费力的把即将迸出眼眶的泪水逼回去。梦轩握住她的手臂,把她揽进怀里,感到五内俱焚,衷心如捣。姸青的头紧倚在他的胸前,用震颤的、不稳定的声音问:“你为什么要瞒我?梦轩?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她根本不容许我存在,是不是?”

    “不,不,姸青,”梦轩不知道对她说什么好。“这个不是美婵的意思,这完全是陶思贤捣的鬼!你不要管这件事,好吗?答应我不难过、不伤心,你看,我已经处理掉了,我拿到了这张状子!姸青!你绝不能为这个又伤心!姸青!”

    他的解释使情况更坏,因为刚好符合了姸青的猜想,抬起头来,她定定的望着他。他是怎样拿到这张状子的?这是不是第一份?难道──?她愕然的张开了嘴,脑中的思想连贯起来了,瞪大眼睛,她愣愣的说:“我明白了,这就是你要结束公司的原因。你一共付给他多少钱?”

    “姸青?”梦轩吃了一惊,他没想到她的思想转得这么快,又这样正确的猜透了事情的真相,一时间,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这不会是第一次,我知道,梦轩。你一共收买过多少张?原来我们的安宁就靠你这样买来的!”她语气急促,声音里带着泪:“多么贵重的日子,每一天相聚你付出多少代价?梦轩?足以拖垮你的公司,是不是?噢,梦轩,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没有那么严重,姸青,”梦轩急急的说,最迫切的念头是想安慰她。“没有那么严重!真的,姸青。我是付过一点钱,有限的一点。”

    “你骗我!”姸青悲痛的说:“最起码,已经足以瓦解你的勇气了。”闭了闭眼睛,泪水沿着她的面颊滚落,她抱住了梦轩,把带泪的脸孔贴在他的肩头,哭着说:“梦轩,我那么爱你,可是带给你的全是灾难和苦恼!”

    梦轩凄然,用面颊倚着她的头发,他沉痛的说:“我带给你的何尝不是!”他们相对凝眸,一时间,都柔肠百折,凄然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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