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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嫁妆里的马,有近百匹。”

    努尔哈赤听完奏报,心神大悦。

    看来,明国那边并未如此前勾连察哈尔那样,去科尔沁翻云覆雨。科尔沁的台吉们,依着此前的婚约,将女儿送过来联姻。

    皇太极顺着父亲的心思,恭敬地建言:“阿玛,蒙古的几个大部落里,拿下科尔沁后,咱们得张罗和喀喇沁交好了。以明国通商察哈尔、复建大宁镇的做派,儿子猜,他们接下来,也会去喀喇沁。”

    一旁的岳讬也附和道:“大汗,孙儿在崇明的时候,见过那郑氏的路数,她很懂得,如何用利益,诱使地头蛇被她牵着走。若喀喇沁像林丹汗那样倒向明国,科尔沁那帮台吉们,只怕心思也会变。”

    努尔哈赤满意地点头。

    海西女真也出马,但作为战马训练的话,不如蒙古各部送来或卖来的马。自己要完成比成吉思汗还宏伟的征伐功业,八旗子弟们少不了蒙古输入的马匹。

    皇太极和岳讬叔侄,的确是目下的女真贵族里,头脑最像自己的。

    努尔哈赤想到此,望见议事殿里空着的两把椅子,脸上舒悦之色一淡。

    “代善和莽古尔泰,怎地又病了?吃团年饭的时候,不是瞧着好了么?”

    岳讬回道:“孙儿正月里给两位大贝勒拜年时,他们的确气色不错。”

    皇太极皱眉道:“是不是故意托病不来议事,在府里抽神鸦膏?”

    岳讬瞥见努尔哈赤眼中戾意闪过,忙抢着禀报道:“孙儿不敢冒犯两位伯伯,就直接问了穆枣花,那奴才说,她手上早就没有神鸦膏了。而且,她还劝阻三贝勒继续抽,说是,怕人觉得,三贝勒体虚,是因为抽神鸦膏。”

    皇太极几不可见地眯了眯眼。

    他突然来那么一句,就是试探试探这个忠于自己的侄儿,看看他,是不是对那尼堪妇人,动了心,会维护。

    现下,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后,皇太极当然不会再继续点燃努尔哈赤的疑火。

    倘使那神鸦膏,真的对女真人的体质有害,他巴不得莽古尔泰多抽些。

    皇太极于是也点点头,恳切道:“岳讬说得倒也是。这个神鸦膏不也是从阿芙蓉里来的?此前阿玛喝了阿芙蓉壳子的汤,肠疾痊愈,想来那是味良药。况且,我看那妇人,也抽神鸦膏。”

    努尔哈赤撑着膝盖,沉思片刻,到底还是压不下火气。

    “你们,等议事完后,随我去莽古尔泰府里瞧瞧……”

    少顷,守卫提留着一个人来到门外。

    “大汗,户部额真家的包衣扎克善,有要事禀报大汗。”

    ……

    小半个时辰后,三贝勒府东边的铸炮场。

    努尔哈赤盯着侍从们从木屋里搬出的铜块,身后趴着七八个瑟瑟发抖的工匠,身边则站着一脸凝重的岳讬,和微显狐疑的皇太极。

    “岳讬,你仔细瞅瞅,这些铜,是你们说的倭铜,还是西边明国的黄铜?”

    岳讬再是想保下穆枣花,此际也没辙。赫图阿拉去过会宁收铜的,除了他和穆枣花,还有其他的旗人侍从,况且皇太极的炮厂那里,也有倭铜,根本瞒不住。

    岳讬只得沉声道:“回大汗,这些,应是黄铜。”

    努尔哈赤淡淡道:“怎么分辨?”

    “黄铜,色鲜如金,只间杂着蓝绿色。而倭铜,表面就能看到紫色或者暗红色,所以又被称为紫铜。”

    他这话一出,同样趴跪在地上的扎克善,心里石头终于落了地。

    两日前,吉兰泰与他去给穆枣花巡查名下垦田包衣的路上,面露难色地说起,自己发现穆枣花和其他去会宁运铜的正蓝旗旗人,隐瞒了铜矿被劫的事,且弄来了黄铜堆放在场院里蒙混过关。

    扎克善问吉兰泰为何不去禀报大汗,吉兰泰为难道,枣花主子对自己很不错,自己不想卖主求荣,换来摆脱包衣身份的机会。

    此刻,扎克善见自己果然赌对了,忙卑媚又殷切地向努尔哈赤趴得近了些,拿腔拿调地开口道:“大汗才是咱大金所有奴才的真主子,枣花额真她对大汗说了谎,就不配再做奴才的主子了,奴才自要立马来报给大汗知晓。”

    努尔哈赤睨着眼俯视着地上那颗光溜溜的脑袋,轻笑一声:“唔,你倒是个清楚自己本分的好奴才。”

    他这句说不清是赞许还是揶揄的话刚落地,穆枣花被两个努尔哈赤的亲卫带了进来。

    在跪下去的瞬间,穆枣花惊恐地看向岳讬。

    岳讬觉得心又揪了一下,但抑制着紧张,用平静的口吻道:“大汗有事问你,你说实话就好。”

    穆枣花显然也看到了地上的铜块,还未等努尔哈赤发话,就颤抖着声音道:“大汗恕罪,奴才是,是因为害怕一桩疏忽就成了被人拿捏的大罪,被降为包衣事小,无法再为大金造炮,实在心有不甘,才先搬来些黄铜。但奴才此举,只是为了不生是非,等三月去会宁再收倭铜来,即可如常浇筑炮管。”

    努尔哈赤冷冷地盯了穆枣花片刻,侧头问皇太极:“用明国的铜块造炮,你们和本汗说过,不行,对么?”

    皇太极回道:“明国的铜块杂料多,难以冶炼,浇筑时铜液冷却不匀,嗣后上阵开炮时,炮管里容易炸膛。故而,儿子那一处,也都是用的岳讬运回来的倭铜。”

    努尔哈赤目光一转,发现岳讬已走到场院另一边转悠,又迈入炉火熊熊的冶炼房。

    很快,他就结束了查勘,疾步来到努尔哈赤面前。

    “大汗,那边看着像炮管的,不是泥范就是蜡模。冶炼房里,也都是铁水铁块,没有铜。”

    趴在地上的穆枣花像抓住救命稻草般,补充道:“是的大汗,杂铜不能用的道理,还是奴才主动说出来的,奴才怎会真的将杂铜用于造炮。”

    努尔哈赤没有理她,走到匠头的脑袋边。

    那匠头姓纪,是汉人,也是穆枣花始终坚持称呼“先生”的人,就连三贝勒莽古尔泰偶尔来炮场看看时,穆枣花对纪匠头也没有改口叫“奴才”。

    “你,知道铜不对么?”努尔哈赤森然问道。

    纪匠头抖得像筛子,勉力开口道:“回,回大汗,枣花额真一早就说,铜有点蹊跷,所以吩咐奴才们先试做小铁炮,不用到铜。额真将铜锁在棚子里,钥匙只给奴才保管。奴才不敢多去看,因为,铜块熔了提纯后,就算不造火器,也老值钱了,奴才要避嫌,不好常进出棚子。”

    努尔哈赤的面色和缓了些,转身问穆枣花:“那你这些杂铜,是从哪里弄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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