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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喝酒吧。

    】

    沈岁和:【……】

    侮辱性极极极强。

    他给裴旭天发消息:【你说话就跟青蛙叫一样。

    】

    裴旭天:【?

    ?

    】

    沈岁和:【除了孤寡孤寡,不会说人话。

    】

    裴旭天:【……】

    两人单身汉互相伤害。

    最后,沈岁和拎着外套去了银辉。

    那天晚上,他们喝酒喝到凌晨一点。

    他拿出手机给江攸宁发微信:新年快乐。

    但是看到了红色感叹号。

    江攸宁早把他的微信拉黑了,只勉为其难留了一个联系的手机号。

    即便如此,那个手机号也只能用于紧急联系。

    江攸宁说联系得多了,会把他这个号也拉黑。

    所以沈岁和每次给她发消息都会提前斟酌语句。

    除夕夜这晚,他是回骏亚跟曾雪仪一起过的。

    往年有江攸宁,他只需要初一回去过年就好,但今年变成了孤身一人,曾雪仪早早就给他打了电话让他回家过年。

    两人的关系早已在律所那次之后就降到了冰点,曾雪仪极偶尔才会打电话问一下他的病情,有时会问几句孩子的事情,但沈岁和基本都以跟我们没关系这种理由搪塞过去,他不希望漫漫跟曾雪仪扯上一丝一毫的关系。

    幸好,曾雪仪对漫漫也并不太关心。

    除夕夜回去之后,沈岁和的脸色并不好看。

    甚至,像是报复似的,他在晚饭时把要吃的药摆在一旁,曾雪仪问他,“这什么东西。”

    他神色淡淡,“治病的。”

    曾雪仪便也噤了声。

    飞速吃完饭后,曾雪仪本想喊他看春晚,但他一撂筷子就回了卧室。

    外面灯火通明,而他孤身一人。

    卧室的门隔开的,是他们早就疏远的心。

    这天夜里,他在房间枯坐到凌晨两点。

    在十二点时,他给江攸宁发:新春快乐,平安喜乐。

    他记得往常一到十二点,江攸宁都会在他身侧跟他说一句:新春快乐。

    他也会回她,新春快乐。

    今年,他给江攸宁发了消息。

    但石沉大海。

    他很想念那一句新春快乐。

    江攸宁,新春快乐。

    年年有新春,但再无江攸宁。

    —

    漫漫的百日宴是正月初八,正好赶上了岑溪的婚礼。

    江攸宁也没法去,只捎了份子钱去。

    百日宴这天是曾寒山订的饭店,跟满月时来得人一样。

    众人都到齐了,唯独没有曾雪仪,大家也都默契的没有提及这件事情。

    到了抓周环节,漫漫在琳琅满目的物品中抓了一沓钱,被大家戏称是小财迷。

    而在百岁宴当天,漫漫学会了翻身。

    众人光是逗他翻身就逗了半天。

    漫漫已经会“阿巴阿巴”地说话了,其实也算不得说话,只是会咿咿呀呀。

    尤其是他的皮肤蜕出来之后,显得又白又嫩,特招人喜爱。

    他的眉眼也愈发像沈岁和,尤其是绷着脸不笑的时候。

    很快,过完了漫漫的百岁宴,也就意味着江攸宁的产假结束,慕老师正式退休后跟漫漫建立了很深的感情,所以江攸宁可以放心去上班。

    产假结束后上班的第一天,江攸宁刚到办公室,岑溪就拎着豆浆和油条进来,正好又有江攸宁的一份。

    分明在这里上班的时间还没休假的时间多,但江攸宁就是想感叹一句,这熟悉的职场生活。

    岑溪照旧是狼吞虎咽吃完早餐,打开电脑,但近期律所不算忙,她不需要整天加班以及生死时速。

    于是在吃完早餐后,她还有时间跟江攸宁聊天。

    “你真的瘦了好多。”

    岑溪说:“仿佛是生了一个假孩子。”

    江攸宁低头看了眼,她还没瘦到生孩子以前的体重,但也相差无几。

    她原本偏瘦,怀孕之后才慢慢变得丰腴了一些,但基本上也就腰和腿那一块丰腴,其余地方的变化不大。

    再加上怀孕时她也有锻炼,不算太胖,而且照顾新生儿真的是一件很累的事情,尽管漫漫算乖的,但他淘起来也时常让江攸宁有想把他塞回去的冲动,所以这会儿比月子里瘦得明显。

    江攸宁笑道:“可能是带孩子累吧。”

    又跟岑溪聊了几句,她才投入了工作状态。

    方涵一进办公室看到她,还笑着打趣了几句。

    江攸宁这个产假休完,人们对于她之前的事情也忘得差不多了。

    赢了律届大魔王沈岁和,成为众人口中热议的焦点,在她回归之时,这些事情全都被人们遗忘到了记忆长河之中。

    但她凭借这个案子成为了金科的正式律师,也逐渐有案子找上门来,比休假之前的案子数额小,但也算不错。

    女性休产假就意味着在人们的视野中消失一段时间。

    等到这段时间过后,人们会很快把你忘记。

    宋舒案胜诉之后,江攸宁这个名字算是被律圈津津乐道,但等她产假休完,她已经成为了平平无奇的小律师。

    激流勇进需要勇气,急流勇退更需要。

    但她既然选择了勇退,就不缺乏重头再来的勇气。

    对她而言,在法庭上能赢过沈岁和就意味着赢过了自己,所以之后无所畏惧。

    三月一过,北城的春雨如约而至,淅淅沥沥地落在地面上,天色雾蒙蒙的,显得格外凄清。

    但一场春雨一场暖,天气逐渐好了起来。

    而江攸宁的生活步调也非常有节奏,上班认真工作,下班回家带娃。

    跟别的同事相比,她加班的时间很少。

    所以她必须在上班时保证最高的工作效率,幸好,她属于有天赋的那类。

    白日里在公司忙完,晚上回家看漫漫,等漫漫睡着以后,她再看书或是看案宗,每天十二点左右才能睡着,而漫漫会在半夜三四点醒一次,她喂了漫漫之后再睡,漫漫早上七点会准时醒,顺带把她也哭醒。

    她有时也会恼,漫漫这烦人的生物钟竟跟沈岁和莫名相似,但哄完漫漫之后,她可以有时间继续看书以及研究案宗。

    有了孩子并没有把她的工作时间压缩,只是把她的时间变得碎片,所以她需要把碎片化的时间拼凑起来。

    最后算下来,其实比自己以前能用来工作和学习的时间更多。

    江攸宁几乎是连轴转地在工作,她上法庭的次数越来越多,积累的经验也越来越多。

    她跟沈岁和一样,从未输过。

    她找到了自己的优势所在,在接案子的时候就会衡量这个案子的胜算有多大,在法庭之中,她永远能四两拨千斤。

    诚如当初的赵律师所言,她的风格就是“温柔一刀”。

    看似温柔极致,但暗藏锋芒。

    她像是一把开了刃的宝剑,所到之处无往不利。

    可风头过去便是风头过去,这些案子太小,根本引不起众人注意。

    江攸宁这个名字不会再像当初那样被人好奇地提起。

    直到——她代理了一个女明星的案子。

    再次一战成名。

    女明星是很有话题度的国民影后,跟老公在荧幕前非常恩爱,但突然将丈夫告到了法院,因为丈夫嫖—娼。

    这件事的国民度很高,得益于闻哥是娱乐圈内部人员,这个女明星找到了江攸宁来帮她打这次官司。

    又是一次很难找证据的案件,而且男方的代理律师是崔明。

    没想到之前错过,这次竟又对上。

    可江攸宁早已不复当初青涩,她找证据游刃有余,而且总能从细节化的地方找到突破口,在法庭上,她的证据或许不是最有益的,但在双方证据都不算很足的情况下,她一定能从某个角度以最柔和的态度勾动所有人的恻隐之心。

    最后,女明星成功离婚,江攸宁赢得诉讼。

    江攸宁这个名字,再一次被人提起。

    前有沈岁和,后有崔明。

    天合律所仿佛成了江攸宁成功路上的奠基石。

    这案子结束以后,江攸宁再度成为了律圈公众号标题的热门人物。

    甚至有好事者更直给的标题是#江攸宁专克天合律所#,路童把这篇文章转给江攸宁的时候,江攸宁正在忙着梳理下一个案子的案卷事实。

    她打开之后扫了眼,一笑置之。

    对她来说,她如今不是在跟任何人比较。

    她只是在把过去遗失的时光补回来。

    同时,还有那些未曾拿到的赞美和荣光。

    —

    “啊。”

    裴旭天坐在沈岁和办公室里,再一次感叹,“太强了太强了。”

    沈岁和从堆积如山的卷宗中抬起头,“这已经是你说得第五遍了。”

    自从知道江攸宁胜诉之后,裴旭天就坐在他办公室里以没五分钟说一遍的频率来说这句话,沈岁和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我这不是感慨么。”

    裴旭天啧了声,“她赢你这个门外汉也就算了,竟然能赢崔明,非常可以。

    很强。”

    沈岁和:“……”

    他抬起头淡淡地瞟了眼裴旭天,“你不是说她争议解决也做得很好么?

    赢崔明怎么就这么惊讶?”

    “你不惊讶吗?”

    裴旭天问。

    沈岁和摇头,尔后又点头,“有一点。”

    其实主要还是崔明在这方面太权威了。

    当初挖崔明到他们律所的时候可用尽了办法,去年崔明赶上那事,沈岁和接手他的案子,得知输了以后,崔明对沈岁和一直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尤其知道沈岁和还将华峰起诉了之后,更是觉得这人有病,已经多次在开会时跟沈岁和对冲了。

    而沈岁和这半年多来接的案子虽不多,但胜率仍旧百分之百。

    只要不碰婚姻法,他就是永远的王。

    即便如此,崔明仍旧不服沈岁和。

    这次输给江攸宁,也正好挫挫他的锐气。

    “沈先生。”

    裴旭天忽然调侃道:“请问你的前妻在离开你之后事业发展得如此之好,你有什么看法呢?”

    沈岁和:“……”

    他翻了个白眼,低下头继续看卷宗。

    自从跟阮言分手之后,裴旭天是一句人话不讲。

    “老沈。”

    裴旭天笑道:“你别避而不谈啊,说说你的感想。”

    沈岁和:“……跟你有屁的关系。”

    裴旭天:“……啧,你就是羡慕嫉妒后悔。”

    沈岁和随手拿了只笔扔在他身上,“我看你是太闲了,滚吧。”

    裴旭天笑:“就是来看看你心情如何。”

    “挺好的。”

    沈岁和说:“如果不看见你,心情会更好。”

    裴旭天:“……”

    最终,裴旭天离开办公室。

    沈岁和也看不进卷宗,他坐在宽松的办公椅里,身子往后一仰,彻底放松。

    感受?

    其实有点酸涩。

    但更多的是骄傲跟自豪。

    江攸宁离开他之后,是闪闪发光的江律师,是能够站在法庭上跟崔明之流对峙的厉害人物。

    他又想起了去年站在法庭上跟她对峙的那一幕,那会儿她还怀着漫漫,站在那里的时候,沈岁和就觉得她应当是属于法庭的,她能成为一名优秀的诉讼律师。

    但没想到,她的成长速度如此之快。

    快到令人咂舌。

    其实他也有见证她的成长,在他每一次去江家看漫漫的时候,他都能看到江攸宁伏案看书,她的投入度非常高,看得非常认真,偶尔会问他一些问题,但更多时候对他避而不见。

    能够赢崔明,他相信江攸宁一定付出了比崔明多十倍甚至百倍的努力。

    她生来就适合做这件事情,她的勤奋也让她弥补了过去的不足。

    沈岁和记得她当初问自己能不能成为一名优秀的诉讼律师之时,眼神里满是不确定。

    但就是在那种情况下,沈岁和却否定了她。

    可江攸宁用事实证明,她做到了。

    沈岁和想,如果能回到过去,他一定会对那时候的江攸宁说:你很棒,你一定能成为一名优秀的诉讼律师。

    但他没有时光机器。

    错过的便是永远错过了。

    他忽然意识到,当初那些话对江攸宁造成的伤害有多大。

    他灭掉了江攸宁那仅存的希冀。

    沈岁和确实是个不太会说话的人,尤其是在日常相处上。

    他觉得对亲近的人应该说实话,因为他喜欢听到实话,可忘记了有时实话会伤人。

    时隔很久,尽管知道无用,但他还是给江攸宁发了一条短信。

    【江攸宁,对不起。

    你很棒,你是一名优秀诉讼律师。

    】

    若是放在以前,沈岁和就算知道当初做错了也不会在这个时间点道歉。

    因为错了的就是错了,就算道歉也无法弥补之前造成的伤害。

    没有用。

    而他从不会去做没有用的事情。

    但他这时候发短信完全是想到了江攸宁之前说过的一句话:做不做是你的事,听不听是别人的事。

    有没有用这件事,应该交给对方来判定,而不是由你内心兀自审判。

    —

    收到这条信息的江攸宁觉得莫名其妙。

    她没回,但晚上下班,在家里看到了沈岁和。

    他正在客厅陪漫漫玩。

    漫漫已经会爬会坐了,大人跟他说话,他也能隐约听懂。

    沈岁和坐在专门给漫漫铺的爬行垫上,跟漫漫玩骑大马,漫漫坐在他脖子里嘎嘎乐。

    江攸宁对这情形已经见怪不怪。

    自从有了漫漫后,沈岁和的高冷形象荡然无存。

    他仍旧话少,但陪着漫漫玩的时候几乎是有求必应,有一次漫漫直接顺着他的身子往上爬,他就把漫漫抱起来骑大马,漫漫拽他的手,揪他的头发,然后……这就成了漫漫最爱的游戏。

    有一次竟然想顺着江攸宁的身子爬到脖子里,江攸宁直接把他薅下来,也不管他能不能听懂,非常严肃地对他说:“妈妈头发少,经不住你薅。”

    漫漫:“……”

    漫漫哭了。

    哭声响彻房间,但没人管他。

    在这件事情上,江攸宁不会妥协。

    于是,漫漫更喜欢沈岁和来了,每次看到沈岁和来,他都会笑得眯起眼。

    听到开门的动静,沈岁和回过头看江攸宁。

    漫漫也看她,还歪着头咯咯笑,估计是太开心了,手里一个用力,揪着沈岁和头发就不放,沈岁和疼得五官都皱在了一起,倒吸一口冷气。

    即便如此,他都紧紧拉着漫漫,生怕把他掉下来。

    “你回来了。”

    沈岁和礼貌性地跟她打招呼,但还是略有些尴尬。

    江攸宁只敷衍地点了点头,嗯了声。

    自从她回来,沈岁和的目光便黏在她身上,但又不敢看得太过分,等漫漫玩累了,睡了,江攸宁从他怀里接过漫漫,放到婴儿床上,沈岁和就在门口站着。

    房间里静悄悄的,沈岁和背靠着门,忽然道:“对不起。”

    他声线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冷,但比以往多了几分温度。

    “以前,是我轻易否定了你。”

    江攸宁微微抬眼看他,终于知道他今天发的短信是什么意思。

    她盯着他看,正好跟沈岁和的目光对上。

    许久之后,她笑道:“已经过去了。”

    沈岁和说:“我知道迟来的道歉应该没用。

    但你说过,有没有用这件事应该交给当事人评判,所以我欠你一个道歉,我现在说。”

    江攸宁的舌尖抵着口腔,下意识道:“你欠我的仅仅是一个道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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