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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视了她良久,邵真终于接下来了,他压抑着嗓子低声道:“小苑,我至迟明晚便还你这笔款子。”

    邵真把小苑送回“舒心楼”再折转到洛阳酒楼时,已差不多是二更天了。

    不过刚到酒楼门前,便见明毓秀迎了上来,邵真跃下马来,惊异道:“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做什么?”

    一脸欢愉的接过缰索,明毓秀深情款款道:“我刚为小史煎好药,让他吃下,算算你差不多也该回来了,所以我在这等你,免得让你叫了老半天门。”

    心湖陡地掀起一阵狂澜,邵真只觉一天的劳累,忽地化为乌有,他情不自禁的,握住明毓秀柔若无骨的柔荑,柔声道:“毓,让你久等了。”

    明毓秀含情微笑道:“真,外头风冷,咱快进去。”

    推开虚掩的门,邵真和明毓秀相偕进入酒楼里去,明毓秀叫醒正在柜台缩着颈子打盹的伙计,吩咐他照料坐骑,另外还嘱咐他烧热水

    一边上楼,邵真一边问道:“小史他怎样了?”

    明毓秀掠发回道:“吃了药,便睡了,想没什么大碍,那点内伤,躺个三两天便没事的。”

    说着,明毓秀忽地吓了一大跳,惊呼道:“啊!真,你也受伤了?”

    捂着肩上凝血的伤口,邵真淡淡道:“别大惊小怪的,这只不过一点皮伤罢了。”

    停下身子,明毓秀细瞧他的伤口,发现确实没什么,这才放心道:“瞧这伤痕,明明是十指抓伤,那厮竟这样厉害呀?”

    邵真犹有余悸似的道:“别提了,一提到他,我可要睡不着觉了。”

    忽又想起什么来似的,邵真又道:“哦,毓,那老鬼的脑袋,你弄妥了没?”

    点了下头,明毓秀道:“放心,都给你弄好了。”

    话落,他们停在一间房门口,明毓秀推开房门,邵真伸进半个身子去,忽又缩回来,低声道:“死要钱的睡得正着,咱别吵醒了他。”

    轻轻点头,明毓秀又推开隔壁的房门

    邵真一踏进房里,便累得躺到床上去

    明毓秀拧了一条毛巾,柔情的为他拭去脸上的血污,另外还端了盅滚热的香茗

    啜了几口,邵真只觉精神一振,他凝睇着毓秀,含笑道:“毓,还记得上回咱在这的情形么?”

    羞红了下脸,明毓秀道:“怎不记得?那次我喝得酩酊大醉,苦惨了你啦。”

    笑笑,邵真回忆了下往事,犹如昨日,他道:“以后千万别再来这一手啊!”羞涩的笑笑,明毓秀坐在他身畔,凝眸问道:“小苑怎样了?”

    端开瓷盅,邵真道:“他借给了我三百万两。”

    噫了声,明毓秀诧异道:“小史不是说你不要么?”

    邵真把情形详细说给明毓秀听

    明毓秀听完,沉默了半晌,才道:“我倒是很同情她”

    一怔,邵真截口道:“毓,你这是什么意思?”

    明毓秀凝眸道:“为了你,她不惜嫁给快入棺材的老头儿做妾,这不值得同情?”

    像被毒虫噬咬了一下,邵真猛一震道:“毓,你别胡说,她并不是全为我”

    话落一半,门外有人敲门,并说道:“客官,热水好啦。”

    明毓秀连忙从床头拿出一袭衣袍,递给邵真道:“真,我上街买药时,顺便为你买一套新装,穿着可能合身,你大概会喜欢的。”

    邵真接过来翻看一下,喜形于色道:“毓,谢啦。”

    明毓秀又递了个小铜盒给他,叮咛道:“这儿还有些外敷伤药,你沐浴时,顺便在伤口擦点,虽说是小伤,万一转恶,那才真糟。”

    一并接过来,邵真凝国道:“还有啥的没?”

    瞪了他一眼,明毓秀噘嘴道:“没了,快去吧。”

    忽地走上前去,邵真揽住明毓秀柔苦无骨的柳腰儿,飞快的在她吹弹得破的粉腮吻了一下,说道:“别忘了还有这哪!”

    俏脸泛红,明毓秀羞赧娇嗔道:“死东西!”

    说着,粉拳儿轻握,朝邵真揍了过去

    像只狡猾的野猫,邵真早一溜烟的闪出门去了,带着一抹得意又满足的笑声

    约莫半炷香的的时刻之后,邵真已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

    当他再回到明毓秀的房里之时,明毓秀只觉他仿佛换了个人似的,浑身的疲惫尽都一扫而清,精神抖擞,尤其是穿上她为他买的衣装——银白劲装,外罩浅蓝绒白边的袍衣,更是显得神采飞扬,丰姿焕发。

    洛阳酒楼全天营业,现虽近三更,可是其中“赌园”和“美之园”却是生意最盛之刻,邵真本想到“赌园”去摸牌九,可以这么说,当他懂得赌之后,每到洛阳酒楼来,必然赌它一番,何况他已将近年没有摸牌了,一旦又到这儿来,难免手痒,赌瘾大发。

    但煞风景的是,明毓秀在他沐浴之时,却叫了一桌酒菜,邵真只得打消念头,老大不愿的,陪着明毓秀浅呷慢饮,谈天说地

    明毓秀虽不大会饮食,似乎她的心绪很愉快,却也喝了不少,只叫原本红嫣诱人的脸蛋儿红得像只熟透心的苹果。

    带着几分醉意,她朦胧晃漾道:“哦,真,咱多久没有这样饮了!”

    邵真酒量不小,但两颊也有些烫热了,显然他喝得更多,打了个小酒嗝,他醉态似的道:“我记不得了,你说呢?”

    滚动着两粒如黑宝石的眸珠子,像是在回忆,明毓秀启唇道:“最少有一年以上了吧,自从那次我们在开封的‘君归客栈’,有这样饮过之后,你去了西疆半载,然后你回中原,把我从‘金银帮’手中救出,来到这家酒楼”

    邵真似乎是想起来了,他张口接道:“那次咱在楼下,你饮出事来了,对不?”

    美眸凝睇,明毓秀风情万种地说道:“是的,那一次几乎使我们沦于万劫不复之地,一离又将近半年,总合起来,少说也一年了吧。”

    望着她那悄模样,邵真有些魂飘飘的,他凑前去,轻握住明毓秀白如凝脂的手掌,眯眼道:“一年久别,于今又对盏相饮,只觉别有一番风味在心头,毓,你说是不?”

    酡红的俏脸更红了,嗯,就像是一抹晚霞夕照那般迷人,醉人,明毓秀并没有抽回柔荑,她只觉得邵真那温热的手,正送来一股强烈的电流似的。

    她半睁着眼,哦,她看来有些意乱情迷了

    但她丝毫没有想逃避的样子,而且她似乎有意去迎迓,和挑逗——她已微侧过娇躯,好让邵真另外一只手环揽住她那纤纤细腰了

    这鼓励,使得邵真那股子的心猿意马更形放荡了,他搂着明毓秀盈盈可握的腰肢,顺着这个势,他把自己的身子缓缓挪靠前去,这样的距离,已使得他可以真切的听到明毓秀那吹气如兰,并且有些儿急促的鼻息——这是一项很严重的挑逗和诱惑

    尤其是明毓秀忽然像个软泥人似的半瘫倒在他的怀里,这味儿,怎生熬得住?怜柔的,惜爱的,邵真已把他的嘴唇压在明毓秀润热的红唇上了

    哦,这是一个吻,但这却不像一个平常的吻——在两人都带着有些醉意,而且又是夜深人静的好时光,通常,嗯,通常这样的吻,往往是表示着什么的“前奏”

    吻得很热,也很甜,多少的相思苦,多少的离情苦,似乎力求在这一吻弥补过来

    这是爱情达到沸点的表示,超过了沸点,便是爱情的“升华”照这种趋势,嗯,他们即将“升华”了--

    不是么?邵真已抱起明毓秀此刻看来毫无力气,浑身软绵绵的娇躯,而且正一步一步的走向床畔

    轻轻的,小心翼翼的,明毓秀已被放在床上了。

    她像是昏迷的闭着嘴眼,粉颊上的红潮,似乎已达到了最顶点,她似乎显得有些儿骇惊羞怯,但十分温驯,看不出有抵抗的样子

    俯下身,邵真轻吻着她的秀发,美额,眼帘,粉腮,瑶鼻,樱唇,下颔,而且吻到了她滑溜如脂的颈项上去了——

    这时候,邵真已显得有些贪婪,而明毓秀已是“不省人事”了

    眼看,眼看——

    就当一场暴风即将来临时,邵真忽地来了个“紧急煞车”——

    他倏地啊了一声,很忽促的,惊慌的转身冲到窗畔,一把拉开窗闩,顿时一阵冰冷的夜风迎面扑来

    猛力吸着,邵真只觉那股子冷风灌进他的鼻孔之时,紊乱浑沌的脑海为之一清,尤其是丹田里的那撮强烈而狂野的情欲也为之一抑

    掠了掠蓬乱的鬓发,理了理弄皱的衣襟,明毓秀红潮未退的脸蛋上泛起一丝迷惘,和微微的失望,她走到邵真身后,伸出了仍轻轻颤抖的手掌,按在他的肩上,有些羞赧娇涩的道:“真,你”眯眼凝视着穹苍上一颗孤伶伶的寒星,邵真压抑着嗓子,带着些微的怅惘,他道:“毓,我们不能”

    缓缓垂下粉颈,明毓秀暗哑无言,一滴晶莹滚圆的泪珠,滴在她淡红浅青相”的鞋尖儿——碎了。

    趁着蹿起的理智尚未泯灭,邵真缓缓踱开了两步,这使自己在感觉上是一段“安全距离”他浮着苦笑,那般无可奈何似的道:“毓,别悲戚,哦,你已是够苦的了”

    仰起沾着泪痕的脸庞,明毓秀以无比坚定的眼光望着他,道:“真,我只是想奉献给你,无条件的,不管日后你是否有勇气冲破那道枷锁,我不在乎名份上的称呼,你知道我只要有你就满足了”

    泪脸泛起了深切的恳求和祈望,明毓秀微颤的语音,含着哀乞:

    “我真的不在乎,真,这样你便不会违逆了令堂,不是么?”

    心灵在颤栗着,邵真几乎要忍不住那本是已饱受刺激的泪线崩溃,强忍住鼻尖的酸意,他猛烈的摇着头,低哑道:“不,毓,这样对你是不公平的,绝对的不公平!”

    他想掉头就走,他真要受不住,但这决不是一走便可以了决的,决不是!

    暗地里咬了牙,邵真像是面对着一排险恶的波浪,用力的挺了下胸膛,道:“毓,当我到‘百艳帮’去找你之时,我已下定决心去冲破那道横在我俩面前的障碍!”

    说着,他冲向前去,一把将明毓秀搂入怀里,他看来已是克制不住了——他的眼角已漾起微微的泪光。

    内疚的闭下眼,他哺道:“毓,你一定要相信我。”喜极而泣,明毓秀仰脸道:“真,我相信你。但,不管怎样,即使你那道障碍永远屹立存在,我亦永远无憾,我要的是你,不是那虚无的‘名份’。”

    显然,这是令人很疑惑奇怪的,不是么,枷锁,障碍,那又是什么呢?

    紧紧的,但也是静静的,他俩拥抱了一会,彼此似乎都已平静下来,两人坐回桌席,但邵真却把酒拿开了,他认为此时此地,酒,总是有些“挑逗性”的,在某方面言。

    用匙子拨动汤,邵真忽想起什么似的蹩了下眉头,道:“毓,我在洗澡的时候,你说小苑嫁给禹子明作妾,是为了我,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明毓秀动了下微显得浮肿的眸子,轻声道:“我认为小苑既然爱你,而她虽然口里说不是为你才嫁给禹子明,但我却不这么想我,我也说不出一个真确的理由,或许我也是个女人,可能比较了解她的意思吧。”

    笑笑,邵真喝了口汤,道:“你这凭空猜测,我怎能相信?”

    想了想,邵真似觉得有什么不妥似的,哺哺自道:“不过,照你这么一说,我却有几分怀疑,小苑她那神情”

    歪首沉思了良久,邵真忽又说道:“毓,不管小苑是否为我牺牲,如果不是那当然很好,万一的话,我岂不是要抱憾终身,歉疚一辈子?我看,还是把钱还给她算了。”

    不以为然的摇了下头,明毓秀道:“这我可就不大同意你的说法了。”

    微怔,邵真道:“说来听听。”

    明毓秀道:“这不挺简单的吗?就算你现在把钱送还给她,你还是向她借了钱呀。”

    邵真道:“话这样说没错,不过把钱早早还她,我总觉得比较心安理得。”

    明毓秀讶道:“现在就送去还她?”

    点了下头,邵真道:“是的,愈快愈好。”

    明毓秀忙道:“现在什么时候了?三更半夜,你还去敲人家的门啊?”

    想想有点道理,邵真便道:“那么等天一亮,我便去送还给她。”

    明毓秀抬眼道:“其实我认为这又何必?既然你把人家的钱接过手,不管怎么说,你就借人家的钱了,暂时不说小苑是否为了你这三百万两才嫁禹子明,有一点却是可以确定的,她的一番好意借你钱,对不?现在贸然的又送了回去,对你和她都没有好处,反而你仍然背了个和她借过钱的事实,而你的困难依然没解决,岂又不是辜负了小苑的一番好意么?”

    静静凝听,再加上细意衡量,邵真沉吟了一下,终于道:“算你丫头说得有道理。不过,我还是希望能尽快把钱还给她,欠人家的债,心中总觉得怪不好过。”

    明毓秀道:“真是,连我看了你这别扭的模样,也不舒服起来了,既然你这么急,那咱现在就去‘金银帮’怎么样?”

    邵真讶道:“现在就去?”

    擦了下眼皮,明毓秀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金银帮’是整夜开赌的,随便哪时候去还不是一样?”

    邵真连忙道:“我只是说咱如果现在上‘金银帮’,决不是天亮以前可以回来的,假如这期间死要钱的醒来没人照顾,那怎行?”

    瞥了他一眼,明毓秀道:“这还不简单,咱化点钱,雇个伙计照顾他,不就得了吗?”

    想了一下,邵真道:“好吧,就这么办,咱现在就去吧。”

    明毓秀望着他,关注道:“真,问题是你奔波了一天,又厮杀了一场,而且还负了伤,咱这番上‘金银帮’去,一场恶战恐难免,只怕你”豪笑了一声,邵真截口道:“这你丫头勿庸操心,我又不是刚出道的毛小子,专凭血气之勇行事,虽然‘邪神’那老鬼差点没要了我的命,但他给我的那点儿彩,你方才又不是没看过,算不了屁事,累倒真累的,但方才那顿热水澡,和现在几杯黄汤,虽不过是短短的休息,但对我来讲是太足够了。”

    于是邵真雇了个店小二,到“商侠”史耀干房里听候差使,便与明毓秀深夜登向“金银帮”之门

    邵真此番登门“金银帮”主要的当然是要“筹”一笔三百万两银子,附带的,他要替“剑中宝”和“大憨侠”报仇——诛戮“六魔煞”等凶煞!“金银帮”离他俩住的洛阳酒楼相当远,不过在此大深寒夜里,邵真和明毓秀可以无所顾忌的展开绝顶轻功奔驰,是以费不了多时,已至“金银帮”门前

    “金银帮”这专以供人赌牌九起家的帮派,对邵真和明毓秀当然是不陌生,尤其是明毓秀在那儿还差点丧了命,所以明毓秀在老远看到“金银帮”的门宇之时,就有些克制不住的恨得牙痒痒

    “金银帮”单就外表看来,就让人有“淘金窟”的感觉——它是那般的华丽、宏伟。

    放眼望去,高楼危阁,画栋雕梁,尤其是门前两座张牙舞爪、栩栩如生的石狮,却又有一股肃穆、威严的味儿

    但见此刻“金银帮”两扇黑漆铁板铸有泥金锥的厚门,正像“衙门八字开”的大敞着,明毓秀道上石阶,仰首凝注着门辕上的那块书写着正体字“金银帮”的匾额,她咬牙恨恨道:“要不看在银子的份上,姑奶奶现在就砸烂这块招牌,哼!”脸色凝沉,邵真望着她低声道:“毓,一切照计划来,别坏事呵!”

    说着,明毓秀正欲举足跨入门里去,忽见右边石狮子后面窜出一条人影来

    明毓秀与邵真本能的一愣,还没来得及瞧清来人,那人已怯生生开口发话:“眼前不是明姑娘和邵公子么?”

    眼眸一亮,明毓秀惊异非常,脱口道:“大嫂,你怎么也到这儿来了?”

    那来人原来是个三四十岁的中年妇人,但见她衣衫单薄且褴楼不堪,发丝蓬乱,面容,憔悴,怀里抱了一名熟睡的孩童,左右两边跟着不到十岁的男女小孩各一名。

    嗯,不用说,那孩子们在这大寒天里,也和那妇人一样——破衣旧装,而且面黄肌瘦,瘦骨磷峋,这些不说,单看他们那两颗无神的眼球茫然的张着,他们紧紧挨着妇人的身旁的瘦小身躯,显然是受不了这冰峭的寒冷,颤抖得非常厉害,那两片干瘪的嘴唇尤其已冻得发青了,这情景,便足以让人同情落泪

    惊异里涌上了一抹酸意,明毓秀一把冲上前去,抱起两个孩子,望着中年妇人道:“大嫂,你怎落得这副模样?”

    未语,中年妇人凄苦悲切的脸上已是一片泪水

    邵真见状,连忙道:“大嫂,这儿不好说话,咱们到里面去比较暖和。”

    惊慌的摇了下头,中年妇人便咽道:“我这样子,可,可以进去?”

    把孩子交给邵真抱着,明毓秀先解下自己的披风替中年妇人披上,才扶着她道:“放心大嫂,这地方只要有钱,谁都可以进去。”

    于是邵真抱着两个孩子,明毓秀扶着中年妇人进入“金银帮”的门阶

    入门的两边,有司阍的屋子,不过那些司阍只有为有车有马的赌客接待,邵真和明毓秀等既然是陡步,是以他们不过望了一眼,连出来招呼一声也没有。

    一进去,是个大深院,正中是楼阁高耸,灯光辉煌,那便是“金银帮”供人赌牌九的地方,也是“金银帮”的中枢;两旁厢房整齐排列着,左边仅单层楼房,是供赌客停放马的地方;右边是双屋楼房,上层是供赌徒休寝之地,下层便是供应膳食之处。

    这些,邵真和明毓秀当然知道,是以他俩把巾年妇人带到右边楼下里。进去,一个人影儿也没,想是三更半夜而又天太冷的缘故吧,连掌柜和伙计都挤在一团儿打盹,邵真上前去摇醒了他们,要他们弄些饭来。

    掌拒的揉着惺松的睡眼,一见邵真和明毓秀穿着入时,而中年妇人和那两个幼童却如叫化子,心中好生奇怪,再睁眼细瞧邵真和明毓秀,忽像灌进了口冷水,猛地清醒过来似的,那掌柜的呵呵的几声,道:“啊!你们是‘鬼见愁’和‘艳屠煞’!”

    拍了下他的肩,邵真朝他微笑道:“呵,老乡,难得你还认识我俩。”

    一张脸顿成死灰,掌柜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在他那睁得大大的眼球里正涌上一片惊骇和恐怖

    邵真淡淡的道:“喷,别这副样子,少爷今番到这儿来还找不上你这种角色,你老兄尽管放心为少爷弄些上好的饭菜来,懂不?”

    如获大赦,掌柜的连忙点头如捣蒜,道:“懂,懂,小的懂,懂”

    这时明毓秀已扶着妇孺入座,邵真又对那掌柜加上一句,道:“朋友,老实说我很高兴认识你,’不过你要是聪明点儿,安份守己的弄上饭菜来,然后乖乖的呆在这儿,装成没事般的话,这样你老兄或许还有一段很长的日子好过,懂吗?”

    大气也不敢出,掌柜的忙又点头道:“懂,懂,小的懂”

    邵真这才满意似的朝他咧嘴笑了笑,也跟着人座。

    此刻明毓秀正低声安慰着抽泣不止的中年妇人,邵真望着她,心中一股疑惑涌上心头

    这中年妇人和那三个稚童,便是“毒心郎中”邰肇赓的妻儿。

    邵真和明毓秀跟“毒心郎中”学赌之时,便认识了她,其实邵真和明毓秀不能说对她了解有多深刻,不过他两人曾好几次到“毒心郎中”的家里“分赃”每次邰妻都很殷勤的招待他们两位。

    邵真和明毓秀仅知道她并不是道上的人物,但他俩对邰妻的印象是待人和气,是个贤淑的好妻子。

    邵真奇怪邰妻怎会这般凄惨样,照说“毒心郎中”邰肇赓虽算不了啥富有,但他一直也可说生活得不赖,尤其近年来邰肇赓又混得不错,不论怎么样,邰妻是不应该沦落到这种地步的

    正费心猜疑着,那些伙计们不知是慑于邵真的淫威,抑或原本就这么伶快,也不过一会儿,他们已恭恭敬敬的摆上一桌满满的饭菜,外带两壶烫酒。

    邵真见邰妻伤心不止,明毓秀劝也劝不住,便向明毓秀施眼色,道:“毓,想大嫂必有难过的事情,你就让大嫂哭一场吧,或许大嫂心中会好过一些。”

    明毓秀闻言,也就不再劝她了,把两碗满满的香喷喷的菜肴,端给那两个已是口水直流的小童,而那对孩子,似乎饿坏了,张口大嚼,那副样子叫明毓秀看了心酸

    邰委仍然低首掩泣,这情景当然使掌柜的和那些伙计们感到奇怪不解;不过他们都是深深的认识邵真和明毓秀,他们当然认为邵真和明毓秀是不怀好意而来的,他们自顾不暇,只祈平安,焉敢过问,敢么?

    邵真在这当中,忽然心一动,他猜出十之八九来了,上回他遇到“毒心郎中”邰肇赓的时候,他记得他说过有个姘头,那么,八成一定是

    哭了一会儿,总算是歇下来啦,邰妻似乎觉得心中好受多了,不过她也感到不好意思的,低首细声道:“邵公子、明姑娘,我实在是克制不住心中的悲伤,请两位原谅我的”

    不等她说完,明毓秀已挨过身去,柔声道:“大嫂,没关系,咱们也不算外人了,现在你愿意说说你的困难么?”

    邵真接口道:“大嫂,是不是肇赓兄对你怎样了?”

    眼泪又涌流而出,邰妻强制悲伤,哽咽道:“肇哽他已丢弃我们母子了”

    邵真心中说了声果然不出所料。

    明毓秀吃惊道:“大嫂,这又是为什么?”

    一面拭泪,邰妻一面道:“肇赓他在外头有了另外的女人,三四个月来不曾回家过一次,而且一文钱也不给,为了生活,我已几乎把东西典当光了”

    说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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