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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彭襄好这次吐血昏迷,就一直未再清醒过来。

    大夫来来去去,葯草煎了再煎,却都发挥不了作用,巧儿急得加热锅上的蚂蚁,几度趴俯在彭襄妤的床榻前哭泣,试著用她的眼泪,她的哀求,她的祷告来唤醒彭襄妤,可惜,她的一切努力都像投入水池的石子,除了增加更多的悲伤外,对于病势沉重,昏迷不起的彭襄妤而言,已是徒然了。

    胡嬷嬷来看了几趟,每次都是蹙著眉心而来,摇头叹气而去,对于彭襄妤的病情,她是忧心忡忡,愈来愈不乐观了。

    一连几日,媚香阁都笼罩在愁云惨雾的气氛中。

    这日清早,媚香阁来了一位久违的稀客:白梦璞。

    胡嬷嬷一见到他,本来是不太愿意让他上楼去见彭襄妤的,孰料,白梦璞劈头就说,他有把握医好彭襄妤,要胡嬷嬷别蓄意刁难他。胡嬷嬷还在沉吟之中,他已不容分说地抢将而上,飞快地步入了媚香阁,那副灵活矫健的身手和上回的老态龙钟比起来,简直判若二人。害胡嬷嬷看得目瞪口呆,直揉眼皮,怀疑自己是否看花了眼。

    累得目不交睫的巧儿见了白梦璞,不胜激动,仿佛见到了亲人,淅沥哗啦地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陈述著彭襄妤生病的来源始末,除了咬牙切齿骂著二名罪魁祸首阎俊青与展靖白外,她还泪雨交织,抽抽噎噎地诉说著彭襄妤吐血昏厥的原因:

    “小姐好不容易清醒过来,有了一点生气,谁晓得偏偏那么不凑巧,峨嵋派捎来一封书信,说青尘师太在回山途中被人暗杀,下手的人好像是买命庄的杀手,我们小姐知道这个恶耗,什么也没说,就突然吐了一摊血,昏了过去,然后”她不胜悲切地哽咽了一下“就再也没有醒过来了!”

    白梦璞神色凝重地捻须而叹“你们小姐受了风寒,病体未愈,又得知师父遇害的不幸消息,她一时悲痛,郁气攻心,所以,病情就更加严重了。”

    “可不是,小姐常对我说,自她家破人亡之后,这世上和她最亲的人,便是她的师尊青尘师太了,当年,她为了复仇,不惜牺牲名节,以青楼艳妓的身分掩护宁阳侯狄云栖,她的旧故,乃至师兄弟姐妹,都不太谅解她,惟独青尘师太了解她,给她莫大的支持和鼓励,如今,在她最痛苦、最无助的时候,上天又毫不留情地给了她一记重锤,夺走了她最景仰敬爱的师父,你教她情何以堪啊!”巧儿凄凄切切地说到这,又忍不住掩面哭泣,哭得像个泪雨滂沱的小泪人。

    白梦璞强忍住内心的痛楚和焦虑,轻轻拍著巧儿不住抽动的肩头“巧儿,你别难过了,你们小姐的病主要是心病引起的,虽然严重,但也不是毫无生机,老朽略懂一些岐黄之术,只要能激起她求生的意念,再对症下葯,老朽相信彭姑娘的病自能好转。”

    “真的?”巧儿激动地睁大了一双泪蒙蒙的眼珠子“白老爷子,你真有法子可以医好我们小姐的病?”

    白梦璞徐徐点头“倘无意外,老朽有八成的把握可以医好彭姑娘的病,不过”他郑重其事地瞅视著泪痕狼藉,却双眼发亮的巧儿“我在诊疗的时候,必须全心全意,万不可受到任何干扰,所以,你必须守在门廊外看守,不可让任何人进来,免得惊扰了我,反倒加重了彭姑娘的病情。”

    巧儿不住地点头应允,并忙不迭地掀开纬幔,将白梦璞引进了彭襄妤的寝居。

    当白梦璞坐在床杨前,握著彭襄妤的手开始把脉时,巧儿已蹑手蹑脚地掀开纬幔退了出去。

    白梦璞见巧儿离开,暗吁了一口气,便无任何顾忌地,先从怀抽中取出一只白瓷葯瓶,拿了二粒丹丸,正待喂入彭襄妤口中时,昏睡中的她,却突然起了一阵痉挛,嘴里不断冒出痛苦而哀绝的呢喃:

    “爹、娘、二弟、小妹,天啊血流不完的血你们这些恶魔,我跟你们拚了”她挣扎地转动头,嘴角抽搐著,额头上覆盖著一层薄汗,那神情像在和梦魇中的魔鬼搏斗、争战,而她的身心都受到了莫大的撕扯。

    白梦璞的心跟著她的呓语而揪紧了,他握著她那冰凉而颤抖的纤纤小手,试著传送他的力量,以安抚平稳她那耗弱而饱受折磨的神魂时,彭襄妤倏地打了个冷头,死命地揪痛了他的手,嘴里亦迸出一串哭泣般的呻吟和呓语。

    “爹、娘,你们别走,别抛下我师父,师父你等等我,别怪我,求求你们我不是淫贱而不知羞耻的人啊!我只是想替你们报仇也替朝廷除害啊!”她眼眸中溢出了二串泪珠,苍白清瘦的容显上布满了令人心酸的痛楚,而她沉淀在心灵深处的辛酸苦恼,也跟著支离破碎的梦境,杂沓紊乱的影像交融在一起,随著她模糊的呓语宣泄开来。

    “别送我回去我要跟你们一块走求求你们人间是我的伤心地啊爹、娘、师父求求你们带我走你们知道我活得好苦好苦啊我的心都碎了碎了”她说得好凄楚,好可怜,更多缤纷如雨的泪珠顺顿滚落,跌碎在枕畔上,濡湿了枕巾,也濡湿了白梦璞不断抽搐的心。

    心病还要心葯医,他不敢惊扰彭襄妤,只是心痛莫名地坐在那,握著她的柔荑,任她尽情宣泄郁积在心头的悲苦。

    “别再怪我了,求求你们我再也承受不起了我的心被他撕碎了,我等了好久、好久只为了听他的箫声,只为了再见他一面可是他却把我的尊严我的一切期盼都践踏得面目全非了天原来在他心中我也是一个低贱淫荡的青楼女子”

    白梦璞一听,如遭电殛,他再也无法继续坐在那,安之若素地伪装自己了,他松开了手,突然拿掉头套,继而往脸上轻轻一扯,撕掉一层薄巧透明的面皮和胡须,露出了他那美如冠五,丰神俊秀的庐山真面目。

    然后,他将彭襄妤扶了起来,双掌贴平在她的背心上,将真气徐徐灌入,以退出郁结在胸口的血块。

    等彭襄妤顺利把体内的瘀血如数吐出之后,他温柔地取出一条雪白的丝巾,替她擦拭唇边的血渍,轻轻将她平放于床榻上,再将原先取出的那二粒丹丸塞入她口中。

    怎奈,又陷入昏睡中的彭襄妤牙床紧闭,无法自行吞咽葯丸,还复本来面目的展靖白,只好亲自咬碎那二颗丹丸,亲自哺喂进彭襄妤的嘴里,并喝了一口茶水,细细地喂进她的口中,让葯丸能顺利吞服,发挥疗效。

    大功告成之后,他拿著那条丝巾擦拭著额头上的汗渍,面带欣慰地坐在床榻边,望着面容沉静,已慢慢恢复血色的彭襄妤。

    重新握著她那春葱般的纤纤玉手,展靖白不甚放心地再度凝聚真气,准备为她推血过宫,以期恢复得更快之际,彭襄妤忽有所感地张开了一双美丽迷蒙的大眼睛。当她的视线漫无意识地落到展靖白身上时,她心头猛然一跳,语音幽幽地呢喃了一句:

    “我一定是在作梦”

    “不!你没有作梦,是我,我是展靖白,我来看你,你要好好安心养病,让自己快点好起来。”展靖白深深地望着她,语音温柔而充满了感情,就像春风的吟唱,醉人心扉。

    彭襄妤闭上眼眸“这一定是一个幻梦,否则,他怎么会用这么温柔多情的态度来待我?他原是那样残酷无情,那样地轻视我啊!”她虚弱而费力地摇著头,神智仍在半梦半醒之间。

    “襄妤,这不是梦,这真的不是梦!”展靖白牢牢握紧了她的手,忘情而热烈地加重了语气“让我告诉你,襄妤,在我心目中,你是个美丽、温柔、善良、坚强而勇敢的奇女子,那样地品貌无双,那样地傲骨侠情,我打心眼敬重你,怜借你,爱慕你,若非是万不得已的苦衷,我不会那样狠心待你,你一定要振作起来,像一株不畏霜雪之苦的寒梅,不要被我残酷的伪装给打倒了”

    彭襄妤仅余一丝的意识在挣扎,想弄清楚是谁在温言软语地哄抚著她,像徐徐的和风,吹散了她胸头堆积的云雾,让她身心突然变得好轻松,好柔软。

    但,她费尽了所有的气力,就是撑不开沉重无比的眼睑,在葯力的驱散下,意识昏蒙的她,再度跌进了虚无缥缈的梦境中,唇边还挂著一抹似有若无的微笑。

    不管她有没有听进展靖白那番真情流露的告白,但,她的心结似乎已经被他打开了一半,至少,她已不再做噩梦了。睡梦中的她,面容是如斯的清丽,平和而恬静,让展靖白看得痴痴傻傻,久久不能移目,不忍松开她的小手。

    仿佛坐了一甲子,也仿佛只坐了半炷香的时间,展靖白轻叹了一声,强迫自己放开了手,缓缓起身离开了彭襄妤的床榻边,重新易容改装,换回了白梦璞的身分。

    掀开纬幔之前,他恋恋不舍地转首,深深看了睡得正甜的彭襄妤一眼,然后,甩甩头,毅然走出了她的寝居。

    在门廊外负责把关的巧儿,得知彭襄妤病情无恙之后,高兴得不得了,猛弯著腰对白梦璞致谢,简直把他当成了化腐朽为神奇的救命神仙。

    “巧儿姑娘,你不必谢我,老朽对彭姑娘有一份非比寻常的感情,她有难,我怎能坐视不管,只可惜”白梦璞神情怅惘地叹了一口气“我有要事必须离开江南,短期之内,无法再和你们会晤,谈天说地了。”说著,他从怀抽中取出三样东西准备交予巧儿。

    “这瓶百卉灵丹,是我特别精心提炼,取自菊花、天盏、大枣、绿梅、石竹这六味葯草,对风寒发热之症,乃至疏肝解郁,开胃生津,轻身延年别具疗效,你早晚给彭姑娘和水服用,不出十日,她便可完全康复。”然后,他望着手中的第二项物品,慢条斯理地对巧儿解释。“至于这只暖玉指环,是我白家祖传的宝物,原本一对,刻著龙纹的那只,在我儿子身上,这只雕刻著凤纹的指环,我想送予彭姑娘,希望有朝一日,她与我儿能千里情牵,鸾凤和呜!”

    巧儿却咬著下唇,犹豫难决的叹道:

    “白老爷子,你对我们小姐的好,我真是感同身受,没得话说,只是她在感情上受了很大的创痛,一时之间,恐已无心再论男女情爱,你的一番美意,只怕是白搭了。”

    白梦璞却自有定见“你尽管把指环交予她,就说是我送予她的纪念之物,至于其他的就等我儿从关外习艺归来,了却一切俗务之后再谈亦未迟!”

    “喔!”巧儿只有恭敬不如从命地收下了,跟著,她又疑念暗生地瞅著白梦璞问道:“白老爷子,恕我无礼,问你一句不甚礼貌的话,你家公子除了上回你所说的那些好条件之外,他用情的态度如何?会不会同那展靖白一般,嫌弃我们小姐曾在青楼迎门卖笑?”

    “不会,老朽敢打包票,我那孩儿和我一样,都是个用情专一的痴心汉,才学样貌,武功人品绝对在展靖白之上,不会辱没了你家小姐。”白梦璞一脸坚定的淡笑道。

    巧儿满意地点点头“好,冲著你这句话,我一定努力撮合令郎和我们小姐的婚事,让她早点忘了展靖白那个铁石心肠的大浑球!”

    白梦璞在一旁听了,也只能捻须干笑,含糊其词地说道:

    “是,呃只要她肯嫁给我那犬子,忘不忘得掉展靖白,还不都一样,没啥分别是吧!”

    巧儿先是点头,既而又觉得白梦璞的话说得怪怪的,却一时又找不到线头,只好打住话题,让白梦璞把第三样东西送到她手里。

    “这封信笺,是我写给你家小姐的,请你在她清醒之后交予她阅览。”他见巧儿面带迟疑,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不由摇头失笑了“你放心,我信里说得全是些鼓励的话,不会再让彭姑娘受到任何刺激的。”

    巧儿这才安心收下,正想温壶醇酒宴请劳苦功高的白梦璞,怎料,白梦璞却笑着推却,忙说还有要事要打理,不待热心款款的巧儿再度出言慰留,他已拨开珠帘,匆匆告辞了。

    巧儿一见彭襄妤清醒了,而且脸色红润不少,不由大大松了一口气,喜孜孜地端了一碗她刚炖好的燕窝汤,小心翼翼地喂著彭襄妤。

    吃了半碗,彭襄妤便摇摇头,说她撑不下了。

    “那你待会儿再吃,厨房里还热著一锅人参鸡汤,还有鲨鱼翅、冰糖甲鱼、原汁鸡、红枣桂圆汤,你病了这么久,元气大伤,可得多吃一些,好好补回来。”巧儿叨唠不休地念著,俨似一个老气横秋的小母亲。

    彭襄妤半带佯嗔地轻睨了她一眼“我哪来那么大的胃口?你想撑死我不成?!”

    “呸呸呸!”巧儿慌忙伸手捂住她的嘴“才跟你的法三章说好了不准提那个字,你怎么这般健忘?”

    彭襄妤无限娇媚地转转眼一美目“哪个字?我怎么毫无印象?”

    “就是那个那个不吉利的字嘛!”巧儿说得结结巴巴地,一副胆怯畏缩,不敢碰触的模样。

    “不吉利的字,这不吉利的字多如牛毛,不胜其数,我哪知你说的是哪一个?”彭襄妤兴致高昂地跟她玩起猜字游戏了。

    “就是那个人人都忌讳的那个字嘛!”巧儿说得又急又快,她见彭襄妤仍是一脸茫然的神情,情急之下,口齿更不清晰了。“就是你刚刚说,撑什么我的下面那个字啊!”彭襄妤故作恍然地点点头“哦,原来就是那个”她还来不及说出,巧儿就眼明手快地再次捂住她的嘴。

    “不能说,否则你得接受处罚!”巧儿一脸谨慎地提出警告。

    “处罚?”彭襄妤挪开她的手,故意歪著脸沉思了一下“哦,你说得可是掌嘴三下,不准吃晚膳的这条罚则?”

    “对!”巧儿还不忘用力点头加强宣示的作用。

    岂知,彭襄好居然笑语嫣然地点头附和。“好,我心甘情愿地接受处罚,不仅禁食晚膳,这掌嘴三下的刑责,亦交由你来执行,你可得铁面无私,打得实在些!”说罢,她已唱作俱佳地仰起粉脸,一副任卿处置的模样。

    巧儿哪敢动手,所谓关心则乱,刚刚她是担心彭襄妤病罢好转,便百无禁忌地将死啊这种听起来令人心惊发毛的字眼挂在嘴上,不甚吉利,现在,她已完全弄清楚彭大小姐的“用心”不由薄带嗔意地轻轻跺脚,发出不平之鸣了:

    “小姐,你病罢好转,也不看看我为你煎葯捧汤,忧心操劳的份上,嘴皮子松软一些,净拣些刺耳的话来寻我开心,害我一颗心七上八下地为你穷紧张,你好不好意思啊!”“哟!板起晚娘面孔训人哪!”彭襄妤秋波一转,半嗔半喜地打趣道:“我这个病恹恹的主子心血来潮,跟你开开玩笑不行吗?”

    “行,只要你开心,十个玩笑,百个玩笑,我巧儿都不眨一下眼珠子,让你戏弄到底!”巧儿笑嘻嘻的接口道,她见彭襄妤病情好转得如此神速,宽心之余,不由赞叹起白梦璞的医术了。“想不到白老爷子的医术如此精湛,不过一天,小姐便已脱离险境,康复在望!”

    “白老爷子?”彭襄妤一脸惊诧地望着她“你是说白老伯他来看过我?而且还施手医治我的病?”

    “确是如此,而且他是专程来为你医病的。”巧儿向彭襄妤略略说明了昨天白梦璞前来为她治病的梗概,跟著拿出了那封信笺和那只雕著凤纹的暖玉指环。

    彭襄妤轻轻触抚那只指环,心头涌塞著一片热烘烘的暖意。“我本以为白老伯许久未来,是因为胡嬷嬷的冷眼势利,没想到他却一直在默默地关心我,而我这一病,不但承受了他更多的恩情,也连带错失了与他把盏谈心的机会。”她幽幽然地说道,话音中除了深切的感动,还有一丝难以排遣的遗憾。

    “小姐,你别感伤了,要见白老爷子以后有的是机会,何况,他还刻意把他家祖传的暖玉指环赠予于你存念,这其中的用心自是不难想见。”巧儿柔声安慰道。

    “什么用心?”彭襄妤却听出了一丝蹊跷“你倒是说说看。”

    巧儿瞿然一惊,暗骂自己糊涂,差点犯下了言多必失的过错。“没什么,我只是胡乱猜测,这白老爷子或许有意收你做他的干女儿,所以才会送你这只指环,当然,这只是我片面的揣度之词,没个准数,你就当我没说便是!”彭襄妤不置可否地抿了唇角一下,轻轻抽出信笺,上面书写著二行乃劲挺秀的字句:

    皑若山中雪,皎若云间月,

    本是清莲身,何惧惹尘烟。

    彭台妤看了心神一阵激荡,不觉感触良多地叹道: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白老伯是也。”

    忽地,她像忆起了什么似的,若有所思地望着巧儿,故作沉静地问道:

    “巧儿,昨天除了白老伯外,还有谁来探望过我?”

    “没有,除了白老伯之外,并无其他人来探病。”

    彭襄妤的心弦紧抽了一下,看来那个在她耳畔、身边温言暖话,加油打气的人,是白老伯,而不是

    她的心没来由地又掠过了一阵痉挛,为什么她会有那种朦眬的错觉?觉得那个人是展靖白呢?唉!看来一切俱是幻声幻影,她是该彻底死心,亦彻底觉悟了,心不死情结,烦恼自是生啊!

    自今以后,她应该挥慧剑,斩情丝,如破茧而出的蛹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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