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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朋友”被她专注的眼光盯得有些发毛,菊生心情复杂的点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有空我一定会常来看小蝶。只是我现在若不赶回去的话,我怕嘉琪会遇到什么危险!”

    “她只是你的同事不是吗?”

    “呃其实无论是我的朋友或同事,做人总不能见死不救嘛!我会再找找晔辉的,他这么大个人了,不可能就这样人间蒸发了吧!”菊生说着站了起来向外走。

    “嗯,说得也是。”秀铃没有再拦阻菊生的意思,她斜依在门上,看着菊生开着那辆漂亮的红色小开篷车,在蜿蜒的山路线上消失。

    “妈,你为什么让他走了?”赤着脚挣脱仆人的推拉,小蝶披头散发自房内冲了出来嚷嚷着。

    秀铃爱怜地为女儿整理好凌乱的发丝,半哄半劝地说:“乖,反正他也找不到那个叫嘉琪的女孩子,他总是会再回来陪你的。如果我们不让他走,他反而会对我们起疑,反而不好。”“妈,你真好,我好爱你哦!”小蝶搂着母亲的颈子,撒着娇地打呵欠。“哦我好困,好困”

    在秀铃的眼色下,阿来扶着小蝶回房去,秀铃则坐在窗前,对着窗外满园的花草冷笑,在不知不觉中,桌上的野菊也被她揉成了碎片。

    有阵微弱的呻吟在耳畔盘旋不去,嘉琪想睁开眼睛,却发现眼前还是一片黑暗,她连连眨着眼,确定自己已经睁开眼了,但全身弥漫着痛楚,这才分辨出原来那些呻吟声是自她口中传出来的。

    “你醒了吗?小姐,你醒了吗?”有个低沉的嗓音在她额头上一再问道。

    试着几次都没有发出声音,嘉琪惊慌地更用力挤出比鸭叫还粗嘎的叫声。立即有束灯光照在她脸上,乍现的光芒使嘉琪颇不能适应地回避着光线。

    “太好了,你终于醒过来了,我还以为你死定啦。”那个低沉的声音说着话,嘉琪感到干烈的嘴唇上有冰凉的水气,是他用布沾着水在湿润着她的唇。

    “这里是哪里?”想要好好的看清楚自己所躺卧的地方,但扭动脖子所引起的肌肉拉扯,使她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气

    我记得小蝶张姐她们母女!她们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呢?而,眼前这个男人又是谁?许多的问题如潮水般涌向她,使她太阳穴如捶鼓似的抽搐了起来。

    “说起来你还算幸运,我一直在猜,或许还会有人被逼着跳下来,所以我在洞穴下方铺了很多的杂草和落叶堆,我想你应该没受什么严重的伤才对。”

    “我不知道,全身都好痛。”嘉琪转动着头颅,小心翼翼地朝声音来的方向望去,但仍是一片黑。“谢谢你救了我,请问你是”

    “你摔下洞口时叫了一个人的名字,引起我的注意,于菊生跟你有什么关系?”他并没有回答嘉琪,自顾自地问着他想知道的问题。

    被他这么一问,关于菊生的记忆马上全涌现在她脑海里了,想起了菊生的温柔及包容,嘉琪忍不住热泪盈眶。

    一夜的辗转失眠,直到她放弃再入睡的念头,从起身而被小蝶吓到开始,菊生就一直住在她的心里,令她无法再去想其他的事。因为她跟自己辩了整夜,终于有了结论

    考虑终夜,好也罢坏也罢,就决定是他了吧!不想过去,也不管未来,我想要有场轰轰烈烈的恋爱情事。他就像是老天回应我对生命的呼唤,给我一次重新肯定自我的机会,等了几乎四分之一个世纪,我终于遇上他,为什么不好好的把握机会?

    自小到大很少有事是如此全然地只受我自己支配,享受百分之百的自主和自由,不想再去猜以后还有没有再一次的可能,我要尽情燃烧自己,直至不能再挥洒青春。

    谁知正打算全心投入和菊生的快乐天涯时,却被推进深渊

    “菊生,他是我的朋友。”她想了想含蓄地答道。

    “菊生在这里?天,我该想到的,既然你叫着菊生的名字,那表示他也会在这里我得想个法子警告他,否则我看他可能也会有生命危险!”

    “你你认识菊生?”嘉琪惊喜大叫了起来。

    “嗯,我跟他像兄弟一样的亲,大学时同宿舍,现在又在同一间公司里。噢,我都忘了自我介绍,我叫王晔辉,是菊生的同事,小姐你是?”

    “我叫赵嘉琪,你是王晔辉?可是,你不是已经到外国去念书了?菊生曾说过他有个很好的朋友在外国深造,他还说你一直没跟他联络,觉得很奇怪你在这里干什么呢?”隐隐觉得不对劲儿,嘉琪在他的协助下坐起来。

    黑暗中传来急促的短笑声。“我还能在这里干什么呢?自从我被骗到这洞里来,已经过了不知道多久了,我还能做什么?你进来时,今天是几月几日?”

    嘉琪顺口回答他,但他所说的话却令她大吃一惊。

    “再加上你昏迷了两天左右,我在这里已经过了六个月又十二天了。”晔辉沉吟了一会儿才说话。

    “什么?你是说”

    “嗯,没有错,六个月又十二天,我不会忘记那天的,她们骗我到山坡那边的草地露营,我不疑有他,帮他们背帐篷跟睡袋,没想到小蝶哭着说她的小狈跌进这个洞里,我只好用绳子垂吊进这个洞里。”

    “你找到狗了吗?”揉着酸痛的手臂,嘉琪好奇道。

    “没有,在我一进这里之后,张秀铃?*党隽怂堑哪康模揖旄峄椤也幌朐谡庵智榭鱿麓鹩φ饧槭拢悦淮鹩λ=峁砩辖拥牧硪煌芬踩恿私础4幽鞘焙蚱穑揖兔焕肟饫铮龆嘣吕矗闶俏壹降牡谝桓鋈恕!标驶运低瓿ぬ疽豢谄?br>

    “你就这样独自在这里过了六个月?”想起来就觉得不可思议,嘉琪摇摇头喃喃自语。

    “嗯,最奇怪的是,每隔三、四天就会有人自上头扔些食物下来,我朝上面问了很久,可是都弄不清楚到底是谁,若是张家母女的话,她们大可不必这么麻烦,直接把我弄出去不就好了。可是,除了她们又有谁会知道我在这里呢?”像是自问自答又如自言自语,晔辉缓缓地说道。

    想到自己现在也跟他一起陷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洞穴里,嘉琪忍不住全身毛都竖了起来。

    “你有没有想过要怎么出去?我很害怕”想起秀铃持枪威迫自己的那一幕,嘉琪额头更是冷汗连连。

    “你为什么会掉进来呢?我是因为不肯娶小蝶,你,总不可能跟这一件事有关连吧?”

    “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嘉琪无奈地苦笑。“她把我逼到这洞里来是因为因为她认为我碍着菊生跟小蝶的事了。”

    “菊生跟小蝶?”晔辉的音调整立即高了八度。

    “小蝶的妈妈希望菊生能照顾小蝶一辈子”

    “照顾小蝶一辈子?那怎么可能,菊生跟她非亲非故,又不是她的丈夫,他慢着,你是什么意思?难道她是想”说到激动处,晔辉两手扳住嘉琪的肩膀,忘形地使劲儿摇晃着,使得嘉琪整个人随他的力道而摇动。

    “放开我!我不知道她想干什么,我只知道她为了要让小蝶跟菊生结婚,所以要除掉我。天啊,我真不敢相信自己会陷入这种境况,我跟菊生只是两情相悦而已啊!”一直压抑着的情绪,在这一刻都无遁形地爆发了出来,嘉琪尖声叫着,直到晔辉又用力摇晃她,逼使她停止。

    “住口,你在歇斯底里了!不要再想那些事,现在最重要的是想法子离开这里。”

    “怎么离开?没有梯子也没有绳子,再说也没有其他人知道我们在这里。”越想越可怕,使嘉琪不由得发起抖来。菊生他会不会想到找她呢?在这样的深山野地里

    在一阵静默之后,晔辉扶着嘉琪向另一个方向走去。脚踩在崎岖不平的泥泞地面,耳边传来滴滴答答的水滴声。在没有办法之下,嘉琪只得用力拉住晔辉的衣袖,战战兢兢地随他向看不见的前方走去。

    “你要带我到哪里去?”走了约莫五分钟,晔辉仍没有停住的迹象,她戒慎恐惧地感受掠过耳畔的蜘蛛丝和不时飞扑到脸颊上的蚊虫。

    “前面有个小小的池子,大概是这地底下有个水源,流出来的水很洁净,那里地势比较高也比较干燥,我带你到那里休息。”

    远远的就可以看到有道光线自岩块裂隙间射进来,在空中形成一道斜面的光束。越走近那边,硫磺味也越浓,但有光的安全感,使嘉琪不自觉越走越快,朝光束而行。

    潺潺淙淙的回声,使嘉琪感到好过了一点,放眼望去,这个因地下水渗透而蚀成的洞穴朝石面更深切进去,左侧是个较干燥的平台,上面搭着帐篷和用石块堆出来的简单炉灶。

    “我一直住在这里,因为有基本的保暖设备,所以在晚上还能撑过很冷的露水,再加上不时可以捡到自刚才你摔进来的地方所掉下来的食物,也没什么好抱怨的了。”坐在光线可以照射的地方,嘉琪这才有机会可以好好地打量这个菊生念念不忘的好友。

    有点憔悴的样子,深陷的眼眶和蔓结纠缠的头发及已经相当长的满脸胡须,这就是嘉琪对他的第一次印象。注意到嘉琪打量自己的目光,晔辉不好意思地搔搔头。

    “抱歉,我现在这个模样”他挥挥手,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没关系的,毕竟这不比得在外面你有没有试过右边那边走走看,不知道它会通到哪里去?”望着深邃黯黑的走道,嘉琪心不在焉的说道。

    “我没有试过,因为我只有独自一个人。不过,现在又多了一个你,或许我可以试试看能不能找到重见天日的路。”用手托着下颚沉思了一会儿,晔辉正色地说道:“我们必须出去。否则,我担心菊生迟早也会遭到她的毒手,那可就不妙了。”

    “你是指小蝶的妈妈张秀铃?”

    “不,我说的是小蝶,她妈妈只是帮凶而已。”

    “小蝶?”嘉琪大感意外,可能吗?娉婷秀雅的小蝶,她会做出这种狠毒的事?

    “嗯,其实很早之前我就感到不太对劲,只是因为被爱情迷昏了头,所以我根本没认真的去把那些发生的事连在一起,自从被陷在这里之后,我想了很多,这才发现原来全都是小蝶在玩花样。”

    “可是,小蝶她”嘉琪仍大惑不解地追问。

    “她文静、优雅、美丽、纯洁,几几乎乎所有见过她的人没有不把这些形容词加在她身上的,我也不例外。这也就是为为什么在我刚认识她,便马上放进我所有的感情的原因。她就像株空谷幽兰,又美艳如玫瑰,加上特殊的家世背景,一时之间我以为自己交上什么好运道”

    沉溺在回想里,晔辉脸上出现了如痴如醉的表情,两眼发光的傻笑着,又不时皱起眉头,舒缓而平静。

    “直到去年年底,她才露出她的真面目。她要我把我家族在新界西部一带的大幅土地全交给她处理,那些地因为日后的‘西北铁路’计划,地价很有暴涨的潜力。现在仔细回想,她和我认识根本是有预谋的,她在一个大雨天里突然出现在我车旁,要求我送她一程,只怪我当时鬼迷心窍才没有对她防范。”

    “如果照你这么说,菊生又怎么可能会遭到她的伤害呢?他家不像是有土地的人啊!我是说,菊生他从没有提过关于土地的事。”

    “菊生没有土地,可是他有连电脑天才盖茨都羡慕的电脑天份。嘉琪,不要小看小蝶,她有着非常深沉的心机和城府。因为她是外室所生,所以她在那个大企业家族内完全没有立足的余地,现在老企业家年老体衰,如果她再不做出什么令人服气的事的话,等老企业家一死,她就什么都没有了。”

    疑惑地望着他,嘉琪还是不明白,这跟菊生有何干系。

    “老企业家所筹设的电脑公司已经成立快一年了,但直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总经理人选,小蝶那同父异母的兄弟正各显神通地想办法弄自己的人上去坐那个位子,但若要以专业或者是国际声誉,又有谁比得上菊生呢?”晔辉懊恼地连连搓着手。“都怪我一时口快,在小蝶谈起这件事时,我多嘴地把菊生的名字说出来,从那以后,她们母女就不时地要我带菊生来这里度假,你刚才告诉我,张秀铃打算要菊生跟小蝶结婚,看来她们已经把目标对准菊生了。”气极败坏地来回踱着步子,晔辉满脸的焦虑之色。

    这下子连嘉琪也感到事态严重,她慌慌张张地站了起来。“那我们还在等什么?快找路出去啊!”“我也想出去,可是这里跟洞口起码有三公尺的落差,没有绳索,我们哪儿也去不了。”晔辉苦笑着指指头上仍不时滴着水的岩壁道。

    被他这么一说,嘉琪也只有沉默了起来。托着脸,一双眼珠子灵活地转动着,心思则不停地绕着菊生想办法。

    “那边呢?”那道深邃黑暗的右面隧道一直刺激着她的视线,她突然一跃而起的往那边走去。

    “我不知道,好几次我想走去看,但唉,我只有一个人在这里,里面又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如果我留然地冲进去而发生了什么事的话,又有谁会知道呢?不过,现在有了你,我看你在这里留守,我进去看看好了。”

    “不,不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我跟你一起去!”乌黑的洞穴内,虽有自那道裂隙所投下的些许阳光,但越来越微弱的光线,却使嘉琪打心底发毛。

    “唔,也好,那我们走吧,我一直很节省地使用电池,但是也只剩下三、四颗了,如果这几颗也用完,手电筒就没有用了。”拈拈手中的小电筒,晔辉谨慎地说。

    “希望我们能赶得及,否则菊生”想到晔辉所形容的可能情况,嘉琪忍不住忧心忡忡。“或许菊生不会遭到我这种下场如果他愿意娶小蝶”晔辉在前带路,漫不经心的喃喃自语。

    “不,不可能,菊生爱的是我,他不会答应娶小蝶的。我知道他爱我,我我一直知道,只是不愿意去面对而已。”脱口而出地为菊生辩解之后,嘉琪诧异地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唇啊,为什么我一直拒绝去接受菊生的感情呢?为什么?这疑问在她心里投进了巨大的涟漪。

    “不愿意去面对?这是为什么?”扶着她在散布凌乱的石砾泥地上行走,晔辉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闲聊,彼此的声音在空旷的隧道内形成了一阵阵巨大的回声。

    “我我害怕。我从没有跟别人谈过这些,大概是因为现在情况特殊吧!你会觉得我无聊吗?”神经质地笑笑,嘉琪紧张地跟随着晔辉手中的手电筒揣射出的光点,一步步地往前走。

    “不,不,事实上我觉得有人可以讲讲话的感觉很好,你刚才说你害怕,你在怕些什么呢?菊生是个很好的人,虽然偶尔会浪漫过了头,但他确实是个挺好的人。”

    “我明白,我只是只是我从不曾跟别的人如此靠近过。菊生明朗、独特,可是,爱情不是一切”

    “不,嘉琪,爱情如果不是一切就不成为爱情了,爱情之所以受人歌颂,令人神往就是因为它具有颠覆一切的能力,使你的生活大乱却甘之如饴。这就是爱情,我还是不明白你在犹豫什么,年轻女孩是不该像个小老太婆般想太多的。”

    突然间,他的这番话词使她觉得自己像是又回到学校时代,那个时候,每当同学或老师们谈到做人应果断,就是用这样的言语。

    “你并不赞同我,是不是?嘉琪。”他说话的口气并没有特别的意味儿,好像这根本无关紧要。

    “我想我是拒绝让自己去爱他,因为我害怕受到伤害。从小到现在,所有我爱的人都以伤害来回报我的感情”闭上眼睛回想着酗酒的父亲,还有视钱如命的母亲,再加上个不长进又自私的哥哥,她难过地偏过头去。

    “是吗?菊生曾伤害过你吗?”

    “没有,事实上他对我呵护备至。”

    “那么我就看不出你有什么好怀疑的了。”

    “我我也不知道。”嘉琪老实地承认道。沿路越来越冷,头顶上的水滴不时地掉进颈背里,在背上划出了冰冷的弧度。

    “嘉琪,不要否认自己的情感。感情的付出是不该以公平来论断的,不是付出一分就非回收一分不可。当你认为爱得深会受伤害,你就会逐渐控制自己感情,而终使自己只能锁在自我的世界里,那么不是太可悲了?”

    “我”嘉琪正想再说什么时,却发现自己陷入一片黑暗之中,身旁静悄悄没有一丝声音,恐收使得她举步维艰。“你你在哪里?王先生你在哪里?”

    茫茫然地伸手不见五指的长隧道之间摸索,手指被锋利的岩壁所割伤,嘉琪沿岩壁扶着,如无头苍绳般的来来回回走动,并不断地喊叫着王晔辉的名字,但一直只有回音冷冷地应和着她自己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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