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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水上涨之势虽然变得非常缓慢,但两人都不会水里功夫,在这等深及肩头的洪流之中行动,心里甚是恐惧,举步维艰,如履薄冰,借扶石壁,逆流而上。

    幸而两人都是功力深厚之人,落脚甚稳,走了一阵,胆子渐大,行速逐渐加诀。

    两人大部分精力都集中对付洪流冲力,也不知转过几个弯角,走过几条两道,只念到那水势冲力逐渐加大,翻翻滚滚而来,不禁心生震骇,抬头望去,只见一道石壁,横在三四丈外,原来已走到甬道尽处。

    于成道:“前面那横拦石壁,就是洪流来源之处,只是这水势愈来愈急,咱们都不懂水性,也是无法出去。”

    徐元平道:“咱们先走近去瞧瞧再说。”一提真气当先开路,侧身向前冲去。这段行程虽只有数丈距离,但因水流湍急,冲击之力有如飞瀑奔马一般,两人逆流走前两丈,已累得喘息出声。

    徐元平回头瞧了于成一眼,道:“你守在这里,我到那石壁处去看看。”

    一闭气,猛然向前行去,裂开一道水波,冲到石壁眼前,真气一沉,全身入水,脚着实地,伸手向前一摸,触手处,抓住了两根手臂粗细的铁条

    他暗运真力,向后一拉,但觉那铁条坚硬无比,纹风不动,不禁心头一惊,双手陡然一松,立时被激流冲的站立不稳,随波而起。他乃是不通水性之人,这一被湍流冲动,心中大感慌急,不自觉一张嘴巴,但觉一股水势,直冲口中,本能的向上一挺,冲出水面,随手向石壁上抓去。

    这只是一种人类生命中潜在的本能,并未受到意识支配,因他早已知道这墓中甬道石壁都是坚硬的青石砌成,滑不留手,无处着力,如若他稍为用心想一下,决不会用手去抓石壁。哪知手掌到处,突觉石壁向里陷去,五指触摸到一根剑把一般的东西,这等生死交关,求生之念高于一切,徐元平五指随势一合,紧紧抓住,用力一技,身子疾浮过去。

    这时,他才把被激流冲击而随水浮动的身子完全稳定下来,接着,长长吸一口气,转头向铁扇银剑于成望去。

    只见于成紧紧的靠着石壁而立,仅金眼鼻露在水面,只要再等片刻,于成势非被水淹没不可,不禁心中大急,高声大叫道:“于兄,快些游到我这边来”

    只见于成伸出一只手来乱摇,不肯过来。

    于成早已被强猛的水势冲的摇摇欲去,借依靠那石壁之力,才勉强站住了身子,哪里还敢移动脚步,水势过口,又使他无法张嘴说话,只好举起手来乱摇。

    忽然间,徐元平发觉水位正在迅速下落,片刻之间,已可见于成肩背,不觉心中大喜,心知自己无意之中,找到了控制水位机关枢纽。

    这甬道洪流来的如狂飚聚雨,一瞬间洪水滔滔,但下落之势,亦是迅块绝伦,不大工夫已降到膝盖以下。

    铁扇银剑于成眼看水位退减,纵身一跃,飞落徐元平的身后。定神瞧去,只见那青石砌成的石壁上,陷入两尺长短,一尺宽窄的一个凹洞,徐元平手中紧抓一个金光灿烂的把柄。

    此人生性豪放,虽刚由生死边缘捡回性命,立时却纵声大笑道:“要不是徐兄及时找到这控制水源的机关,今日咱们非得淹死不可,看来生死之事,当真是有天命主宰了。”

    水位虽已降落到仅及脚面,徐元平仍然抓住那金色手把不放,目光却转投到那甬道尽处的石壁,一瞬不瞬;在他想来水位下落之后,定可瞧到那模拦在出口的铁条,哪知望去仍然是一片光滑的石壁,不禁大感奇怪。

    他乃极为聪明之人,略一忖思,立时恍然大悟,敢情那铁条前面,还有一道活动石壁,一弄动这控制水源的枢纽,活动石壁就立时疾沿而下,又把铁条掩住。

    仔细瞧那石壁,毫无破绽可寻,如非刚才亲手抓到那两根铁条,绝难想到这面石壁竟然能自动升降,其建筑之炒,真乃是巧夺天工。

    回头向身侧石壁的凹洞中瞧去,只见那块凹洞之中,并排三个金光灿烂的把柄,除了自己手中握着左边一柄之外,右边还有两柄并列。

    这时,水位已经完全消落,除了甬道中间一条三尺左右水渠中,仍然有潺潺的流水之外,两侧岸上积水已干。徐元平缓缓松开了手中紧握的金把,笑道:“这凹洞中之三个金把,想必各有作用!咱们再弄动一个瞧瞧”话未说完,只听轧的一声,左面一块石板直冲出来,徐元平急忙缩手,那块石板刚好把凹洞填起来,天衣无缝,瞧不出一点痕迹。

    铁扇银剑于成轻轻叹息一声,道:“这古墓中构造这等奇巧,实乃从未闻见之事,看来除了杨家堡老堡主神算予杨文尧外,遍天下只怕再难找出第二个人,能够辨认这古墓中的机关。”

    徐元平默默思索,恍如未闻于成之言,过了半晌,忽的转脸望了于成一眼,道:“于兄怕死吗?”

    于成听得一怔,道:“在下半生之中,都在刀尖上生活,生死之事,早已不放心上,但不知要怎样的死法?”

    徐元平知他误会了自己话中含意,微微一笑,道:“这石壁凹处,共有三个金把,最左一个,是管制水势的枢纽,另外两个,定然也有作用,我想弄动一下看看,只怕误融机关”

    于成哈哈一笑道:“徐兄但请动手,反正咱们已被困墓中,如其坐以待毙,倒不如放胆瞧瞧这孤独老人墓中还有些什么厉害埋伏。”

    徐元平微微一笑,右手一招,疾向石壁之上推去,果然应手裂开一个凹洞,低声道:

    “于兄小心。”左手一探,抓住正中一个金柄,用力向下一技。

    但闻一阵轧轧连响,起自两面石壁之中,不禁心头暗生惊骇,放手松了金把,石壁凹洞,迅速恢复了原状,但两侧壁的响声,却是越来越大,连续一刻工夫之久,才倏然中断,对面右壁忽然裂现出一座石门。

    徐元平略一定神,道:“咱们进去瞧瞧,也许这座门是通往基外的密道。”当先向前走去。

    这条甬道阴暗异常,徐元平昂首捶胸当先而人,毫无恐惧之情,只看得于成暗生敬佩。

    走约十五丈左右时,转过一个急弯,忽觉眼前宝光闪动,一块通体似墨、横阻去路的黑壁上,用珠宝嵌成八个大字:擅入一步,永沦九幽。

    于成仔细瞧那黑壁上嵌成的八个大字,颗颗宝珠都如龙眼一般大小,不禁叹道:“这些宝珠无一不是价值连城之物,平常之人有上一颗二颗,就一辈子享用不尽,这八个大字嵌用宝珠,只怕在百颗以上,兄弟在汇湖上闯荡数十年,见过宝珠不能算少,但像这么多又巨大之宝珠,还是第一次看到”

    于成转脸望去,视见徐元平低头默思,浑如不闻其言。

    徐元平沉思良久,突然抬头说道:“想那孤独老人有能筑造了这座机关重重的古墓,才智绝非常人能及,这黑壁上所留之言,看来当非虚作恐吓。”

    于成道:“单瞧这黑壁上嵌用宝珠,不难联想到室中之物,反正咱们已无法出这古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倒不如进去瞧瞧。”

    徐元平突然向后退了两步,暗中运集功力,呼的一掌,直向黑壁上劈去。

    一股强猛的掌风?撞在黑壁之上,响起了一阵沉闷的嗡嗡之声,但黑壁仍然屹立无损。

    铁扇银剑于成摇头说道:“徐兄不要再白费气力了,这样的黑壁是用铁铸的”忽然发觉“永沦九幽”永字上作点的一颗宝珠,竟被涂元平强劲的掌风震的微微晃动,不觉疑念顿生,向前走了两步,伸手按去。

    果然宝珠随手陷入壁中,紧接所有嵌在壁上的宝珠全都缓缓陷入壁内,黑壁忽然由中间向两侧分去,现出一扇门来。

    徐元平当先举步而入,目光触外,不禁心头一跳,呆在门口。

    于成探头望去,只见一座宽大的室中,并列着九日棺材,蛛网盘绕,科尘盈寸,瞧上一眼,就使人生出惊怖之感。

    两人在门口呆了一阵,缓步向里走去,刚走有四五步远,突闻一声大震,积尘蛛网纷纷落下。

    徐元平惊觉的回头望去,那座裂开的铁门,已经自动闭上。

    于成翻腕拔出背上的折扇,哈哈大笑道:“九个棺木之中,想必有一个是孤独老人的遗体:他把咱们活活困死此墓,咱们就先把他遗体毁了再说。”

    黑门复闭,归路断绝,身陷绝地,反而激起了于成的豪迈之气。

    于成出身绿林,久在江湖闯荡,讲究的是恩怨分明,黑门一闭,激起他报复之心,纵身一跃,直向第一口棺木飞去,左手托住棺木顶盖,右手张开折扇护身,暗运真力,正待揭开馆盖,徐元平已追纵跃到,说道:“于兄不可鲁莽,快请放手。”

    徐元平发话之时,于成已然暗运真力向上一托,只觉那棺盖沉重异常竟是难以托起,不禁微生惊骇,赶忙依言放手向后疾退两步,说道:“这棺材不是木材制成。”

    徐元平立时伸手摸去,果觉手心一凉。

    原来这棺材竟是用整块石板雕成,外面涂上油漆。

    徐元平轻轻在棺木盖上敲了两下,说道:“孤独老人留下这九具石棺,自然是有其作用,此人才智绝世,能筑成这等重重机关之墓,决非危言耸听之八,门上警语永沦九幽之句,可能暗合这九具石馆之数,如果我推想不错,这石棺之中定然有什么古怪埋伏。”

    于成道:“徐兄高论,在下佩服至极。”

    徐元平微微一笑,道:“咱们被囚这古墓之中,早晚都难免一死,别说此地重重埋伏,步步凶险,单是缺乏食用之物,就足置我们于死地”

    于成接道:“既是难免一死,那就不如闹个天翻地覆,才死的心甘情愿。”

    徐元平道:“我无意找到了控制水势的机纽,免去洪水淹死,你在瞧那永字之上作点的一颗宝珠受震晃动,开了这扇黑门,这使我心中想到任何一件精密的事,都难免留下可资寻找的痕迹,此室之中九棺并列,蛛网尘封,一片恐怖气氛,涉足其间,难免心生恐惧之感,心神一乱,目是易为所乘。”

    于成点头赞道:“徐兄年轻英俊,才智超人,实使兄弟这久走江湖之人汗颜。”

    徐元平受人颂扬,心中甚感受窘,当下微微一笑,又适:“室中阴暗,目力难及细微,兄弟之急,咱们不妨先在此室之中,静坐调息一会,一则使消耗的体力元气恢复,以备应变,再者使眼力能适应此暗室视物,先找一下,看看有无可疑之处,再开棺查看不迟。”

    于成道:“徐兄高见,兄弟无不遵从。”当下就地盘膝而坐,运气调息。

    经过-阵坐息之后,两人目力果然已可适应室中黑暗,仔细在室中搜查了一遍,并未发现可疑之处。

    徐元平当下暗中运集真气,举手一掌,向最右边一具石馆上追击了一举。

    但闻一声嗡嗡回音,缭绕耳际,徐元平道:“听这石棺回音,其中似未放户,于兄请小心戒备,我去打开一具棺盖瞧瞧。”大步直走过去,两手用力一托,砰的一声,棺盖应手而开,两人同时探头一瞧,不禁同时一怔,呆在当地。

    只见那石棺正中有一个两尺见方的圆润,斜向下面通去,除此之外,再无可疑之处。

    徐元平潜运真力,两臂向上一抬,味的一声把棺盖完全推开,凝神向石洞之中瞧了半晌,仍然没有动静,心中甚觉奇怪,摇摇头,说道:“不知道这孤独老人在搞的什么鬼”

    于成道:“咱们再打开一口瞧瞧再说。”

    徐元平横跨一步,双手托住第二具相盖,用力向上一托。

    但闻嚓的一声轻响,棺盖应手而起,还未来得及向石棺之中探看,忽听铁扇银剑手成大声喝道:“徐兄快些放手!”

    徐元平听他声音之中,充满着恐惧,瞧也未瞧的赶忙一松双手。他应变虽然够快,但在那馆盖还未合上之时,一股冷水由棺材之中喷了出来,并且溅得两人满脸满身。

    于成哼了一声,骂道:“孤独老鬼只会用水淹人”话还未说完,忽感一股腥味,立时迎面扑来。

    两人同时嗅到,同时转脸望去,只见第一口石棺之中,探出来一条碗口粗细的大蛇,大口盆张,吐着血红的火舌,正向两人停身之处伸来。

    徐元平骤见这等大蛇,不禁心头一跳,双足微一用力,向后疾退三尺。

    于成一着那蛇身鳞纹闪闪生光,立时认出是一条极少见到的绝毒怪蛇金鳞蟒,不禁心头一震,翻手拔出背后银剑,横跨两步,挡在徐元平身前,张开折扇,护住身子道:“徐兄小心,此物乃极少见到的金鳞毒蟒,咬中人后,三个时辰内毒发而死,毒性深重,纵有解毒灵丹,也难医得”话至此处,忽听那毒蟒咕的一声,红舌伸缩,直向两人冲来。

    铁扇银剑手成相它目中喷出的毒水伤人,挥动手中折扇,洒起一层扇影,护住身子,右手银剑一探,根斩过去。

    剑光一闪,立时去中了蛇身,巨蟒又是咕的一声大叫,蛇身向一例偏去。

    于成心头一震,暗道:“我这银创用白金合以精钢制成,锋利无比,虽不能新金切玉,无坚不摧,但此蟒鳞皮竟然能挡刀剑,如果冲了上来,银剑不能斩伤它,那可是一桩大大的棘手之事呢。”

    心念转动之间,那探出石棺的蛇身,突然缩了回去,只露出一个蛇头,伏在棺口,两只绿光闪闪的眼睛,注定着两人。

    于成回头瞧了徐元平一跟,道:“此蟒全身巨毒,再好的武功也不能用手对付,兄弟用铁骨折扇,徐兄请用兄弟送炳银创吧。”

    徐元平摇摇头道:“你还是留下自己用吧,我”话还未完突然扬手一掌,直击过去。

    只听两声咕咕大叫,巨蟒二度暴冲起来,吃徐元平繁出的独劲掌风,劈震得身不由主反转回去,撞在石棕后面的壁上,只展得尘土如雨纷纷洒落一地。

    这一记强猛绝伦的凳空拿刀,力道至少在八百斤以上,但仍然无法把毒蟒立毙拿下,只见它身子摇动了一阵,又缩回石棺之中,目光注定两人,似是等待第三次袭击的机会。

    徐元平心中暗道:“这巨蟒鳞皮坚厚,不畏刀剑,如果不早些把它给除去,终是祸害。”心念一转,除蟒之心旧生,低声对于成说道:“于兄,孤独老人在这石室中留下了九具石棺,想那每具石馆之中,定都有着埋伏,说不定控制这九具石棺向机关,已然在慢慢发动,咱们纵然不揭格盖,只拍也会自行启开,如果不借眼下机会,把毒蟒除掉,等待九具石棺埋伏齐发之时,那时难免顾此失彼。”

    于成道:“此蟒鳞皮坚韧,不畏刀剑,除它只恐不易。”

    徐元平当下想了一想,答道:“兄弟此刻倒是想得了一个陈蟒之法,兄弟去逗它张口,于兄可用暗器打入它的口中,或者能够除此毒物呢。”

    于成哈哈一笑,道:“徐兄智谋过人,高见妙绝。”伸手把银剑递了过去,接道:“巨蟒奇毒,不宜空手相与,请用兄弟的银剑对付。”

    徐元平接过银封闭气向前走去,于成探怀摸出两只银梭,把折扇插回项后,分执双手,蓄势以待。

    这时,天色已经破晓,古墓外正站着一个疾服劲装的大汉,望着那古墓发呆,他眼瞧着总瓢把子陷入了古墓之中,却是束手无策,直等到天色将晓,仍不见于成出来

    忽然心中一动,暗道:“我一人在此,既无破墓之能,再守上几日几夜,也是无用,还不如暂时先离开此地,召请四省绿林上高手,设法破此巨冢,救出总瓢把子”

    心念一动,拔出单刀,就地掘了一个土坑,埋葬了同伴尸体,缓步绕行巨冢一周,正待回身而去,忽闻一阵哈哈大笑之声,飘入耳际,不禁心头一惊,闪身隐入一棵古柏之后。

    探头望去,只见两个长衫老人,并肩走来,右侧一人背插长剑,长髯在秋风中飘动;左侧一人,遥指巨冢,不时转脸和右首括剑老者低声笑语。两人走到巨冢前面停下,那背括长剑老者,打量了四周景物一阵,遥指着高大的石翁仲,笑道:“金兄小心,这石翁仲恐怕是活动的机关。”

    此人一眼竟能瞧出这石翁件是活动的机关,不仅使隐身树后的大汉吃了一惊,就是那同行的老者,也为之一怔,流目四项,瞧了一阵,说:“兄弟来这古墓,已非一次,这石翁仲一直站在原位”晨色中,忽见那石翁伸手捧的石笏上,血渍斑斑,不禁大吃一惊。

    那佩剑老者微微一笑,道:“金兄是怀疑兄弟之言?”

    赤手老者答道:“杨兄土木消息之学,举世无不敬佩,兄弟怎敢怀疑。”

    佩剑老者突然哈哈一笑道:“是哪一位兄台在此?何不请出一见,隐身暗处,岂是大丈夫的行径?”说完话,忽的转过身子,目注大余外处古柏。

    那隐身树后大汉久随手成在江湖之上走动,一瞧那佩剑老者注视着自己隐身的古柏,已知对方不是诈语,只好缓步而出。

    佩剑老者微微一笑,道:“兄弟是哪一门下人物?”

    劲装大汉道:“在下乃中原绿林道上总部把子铁扇银剑于成门下。”

    佩剑老者双眉微微一扬,接道:“你可认得老夫是谁吗?”

    劲装大汉沉吟一阵,道:“老英雄可是金陵杨家堡的老堡主神算子杨”

    佩剑老者点头一笑,接道:“不错,想不到中原道上人物,也有识得老夫之人。”

    赤手老者接口笑道:“杨兄名传天下,江湖之上,又有几人不知杨兄大名。”

    佩剑老者淡淡一笑,道:“好说,好说,金兄太过夸奖。”转脸又问那劲装大汉,道:

    “老夫虽然很少涉足中原,但却听人谈过铁扇银剑于成其人,不知他现在何处,可否请出一会?”

    劲装大汉纳纳说道:“这个,敝上现不在此”

    忽见那赤手老者双肩一晃,迅快无出的欺到了劲装大汉身后,随手一举击出。他出手奇快,那劲装大汉虽觉出掌风迫人,但却闪避不开,只觉背心如受千斤重锤一击,口喷鲜血,倒地死去。佩剑老者微微一笑,道:“金兄好快的手法。”

    赤手老者道:“铁扇银剑手成在豫、鲁、鄂、皖四省绿林道上,实力不弱,留得此人终是祸害,不如杀之灭口。”

    神算手杨文尧道:“金兄说的不错,不过,此处既有子成手下之人,想那于成定然也在附近。”

    赤手老者道:“杨兄高见甚是,兄弟想先在四周搜查一下,如若发现了铁扇银刽子成,或是他手下之八,那就索性一齐除去。”

    杨文尧沉吟一阵,道:“金兄可确知那激情剑匣上所指之处,就是此墓吗?”赤手老者并不立时答话,目光转动,又向四周张望了一下。

    赤手老者这时才低声答道:“兄弟为此,花费近二十年的心血,杨兄尽管放心,绝错不了。”

    杨文尧微微一笑,道:“好,金兄搜查西、北两个方向,兄弟搜查东、南两个方向,一个时辰内,咱们在此见面。”话刚落口,人已纵身而起直向正东扑去。赤手老者奔向正北方向,两人搜查的十分细心,举凡树上草丛只要可以藏人之处,一处也不放过,足足耗去一个时辰的工夫,才重回巨冢前面。神算子杨文尧抽出背上宝剑,就地掘了一个土坑,埋葬了那双尸体,缓步统行了巨冢一周,笑道:“金兄看这一片乱基,有什么奇怪之处吗?”赤手老者笑道:“这个么,兄弟如何能瞧得出来?”

    杨文尧道:“兄弟借着搜查的机会,曾经掘开了两座青冢,并无人体骨灰,如我推想不错,这一片突立的青冢,可能都是机关埋伏唉!这一浩大天伦的工程,耗费之巨,实非世人所能测想,老夫费了四十年心血经营的杨家堡,如和这浩伟的建筑相比,何膏是小巫与大巫。”

    赤手老者缓缓从怀中摸出一个古铜剑匣,笑道:“兄弟半生精力尽花在寻这剑匣之上,总算皇天不负苦心人,让我如愿以偿了。”杨文尧这时目光一栋剑匣而过,微笑不言。

    赤手老者沉思了一阵;随手捧着剑匣笑道:“兄弟做事,向来明快,不喜虚伪造作,杨兄如能破去这古墓机关,不管墓中有会么珍贵之物,咱们一律平分”

    杨文尧笑道:“金兄费了半生心血,好不容易找到这戮情剑匣,兄弟怎能坐享其成?”

    赤手老者道:“杨兄不必客气,兄弟虽然得到了创匣,但破除这古墓机关一事,全凭杨兄大力,一添作五平分,最是公平不过。”说完,双手把剑匣送到杨文尧面前。神算子杨文尧面对着天下武林人人梦求的戮情剑匣,竟然毫无激动之情,面带微笑,缓缓伸出右手,收过剑匣,瞧也不瞧一眼地问道:“不知金兄何以知道我情剑匣上所示的藏宝之处,就是孤独之墓?”

    赤手老者仰脸望天,思索了一阵,答道:“提起此事,不是兄弟夸口,当今之世,能够知道此中机密之人,除了兄弟之外,只拍再难找出几个了。”

    杨文尧微微一笑,道:“不知金兄能否把此中机密,告诉兄弟一些,也好让兄弟增广见闻。”

    那赤手老者似是极不愿泄露胸中隐秘,沉吟了一阵,道:提起这件隐秘,牵扯甚广,实非局外人所能想到,当今领袖武林的少林派中很多高僧,都牵入这场恩怨之中”他似乎自知失言,立时脸色微微一红,倏然住口。

    杨文尧听他说起这场思怨,牵涉到少林派中高僧,确实大大吃了一惊,但他乃心机深沉之人,心中虽受剧大的震动,外形仍然能保持平静的神色,淡淡一笑,道:“有这件事?兄弟在江湖走动了几十年,竟然未曾听人谈过。金兄见闻之博,实叫兄弟佩服。”他问话却是十分技巧,实在叫人无法推辞不说。

    但那赤手老者,江湖历练似是不在神算子杨文尧之下,微微一笑,道:“杨兄望重一方,此次肯相助兄弟,破这古墓机关,我金老二实觉荣幸,不过有关兄弟如何知道这戮情剑区的隐秘一事,实有难言苦衷。”

    神算子杨文尧笑道:“这个兄弟就有些难以明白了,金兄如有苦衷,何不说出来让兄弟听听?或许兄弟可替金兄分忧。”

    金老二道:“此事已是数十年前往事,纵然牵拉兄弟,也已过去,何况我只是局外之人,只因兄弟曾经答应过人,有生之年,决不泄露此中机密。”

    杨文尧看他执意不讲,心知再要追问下去,也是自讨没趣,立时转换话题,道:“据兄弟看这古墓,不但工程浩大,机关埋伏亦必重重叠叠,有关筑造机关消息之学,虽不若武功一道那等深博,但精密则有过之,兄弟虽然浸淫此道数十年,但也不过知道一点皮毛,只怕难以破除这等浩大工程的埋伏”

    金老二道:“杨兄学究天人,武林同道人人皆知,如果杨兄不能破这古墓机关,只怕今后永远无人能破这古墓了。”他轻轻的叹息一声,接道:“再说举世知道此中隐秘之人,只不过三两人而已,如果再过几年,纵然得有能破这古墓的人才,但知道此中隐秘的人却凋谢逝世,势必成一宗千古难揭的隐秘了!”

    杨文尧笑道:“金兄之言,太过夸奖兄弟了。”他故意停顿了一下,道:“纵然兄弟不计凶险,置生死于度外,竭尽所能,侥幸破除了这古墓机关”

    金老二道:“杨兄可是担心为人作弄,白费了一番气力吗?”

    杨文尧道:“须知江湖之中,尽多行动诡异之人,如若孤独老人倾尽毕生智力,故意建筑了这座机关重重的古墓,作弄后人,亦非绝无可能。不瞒金兄说,兄弟现下心中毫无破这古墓机关的信心,如果塞中真有什么千古奇珍,稀世异宝,咱们纵然丧生在这古墓中,亦可死而无恨。如单单只是为了一些珠宝金银之物,冒此危险,那就有些不值了。”

    金老二听他言词间顿萌退志,不觉心头一震,但他究是久走江湖之人,略一忖思已知杨文尧的心意,还不是想要我说出胸中隐秘,哼哼!我金老二走了大半辈的江湖,还会在阴沟里翻船不成。

    当下故作不解地惊道:“杨兄胸藏玄机,况且如今又有这古墓建筑的原图,刻在剑匣之上,以杨兄的才智学识,按图索钱,相信杨兄破除这古墓机关,岂不易如反掌至于古墓中收藏之丰,兄弟敢说举世无与伦比,珠宝古玩之物不去说它,兄弟只举出两件珍品,杨兄就知兄弟绝非夸大其词了!”

    杨文尧笑道:“不知何等珍品,竟得金兄这等赞颂,兄弟愿洗耳恭听。”

    金老二道:“杨兄可知玉蝉、金蝶两件奇物吗?”

    杨文尧如被人重重的击了一拳,只觉全身一阵颤动,惊道:“什么?那玉蝉、金蝶二物,竟也在这古墓中吗?”他虽是心机深沉,喜怒不形于色之人,但在骤闻工蝉、金蝶二件奇物之后,亦不禁心情震动,难以自制。

    金老二却微微一笑,道:“不错,玉蝉、金蝶二物,都在这古墓之中。”

    杨文尧神色恢复镇静,道:“这话可是真的吗?”

    金老二道:“兄弟生平不打诳语,杨兄但请放心。”

    杨文尧笑道:“只此二物,已值得兄弟一冒凶险。”当下盘膝坐在地上,用手不住在地上乱划,片刻间一副心神会聚之态,似若不知身旁有人。杨文尧只管低头查看,手中不停地在地上划来划去,足足有一顿饭工夫之久,突然停下手来,凝眸望天,一语不发,似是遇上了极大的难题似的。金老二站在一例瞧了半天,仍不见他动弹,心中忍耐不住,低声叫道:

    “杨兄,可算出了破除这古墓机关的办法吗?”

    杨文尧望了金老二一眼,冷冷地答道:“土木建筑之学,杨文尧虽说不上博通,但如想欺瞒过我的双目,只怕举世难有几人,如果金兄这戮情创匣上的原图,不是孤独老人准备乱人耳目放意留下来的假图,就是金兄尚未寻得这古墓筑造的真正原图。”

    金老二道:“戮情剑削铁如泥,举世只此一支,兄弟亲眼看到这剑匣由剑上取下,如说剑匣是伪造,兄弟不敢苟同。”

    杨文尧突然呵呵一笑,挺身而起,道:“纵然没有筑造原图,这古墓机关也未必真能难得住兄弟。”说罢,大步直向巨冢前面供台之处走去。这时,那供台的石鼎巴自行族过六个时辰,回复不动。杨文尧将要走近供台之时,突然回头望着金老二道:“金兄请自小心,如果这墓中确如金兄所言,机关重重,这第一道机关可能就是那高大的石翁件”当下暗运内力,探手向供台上黑色石鼎摸去。只觉触手冰冷,不觉心头一惊,赶忙缩了回来。仔细看去,不禁讶然失声时“好一块千年寒玉”

    金老二身子一晃,抢奔到杨文尧身后,挽手向石鼎授去。

    他已听得杨文尧呼叫之言,心中早已有了准备,石鼎奇寒,并没使他吃惊缩手,反而用力一搬,心中暗道:“神算子盛名不虚,竟然在一触之下,辨出这是极难一见的千年寒玉”

    心中念头未息,忽闻一阵轧轧之声,石鼎缓缓转动起来。

    杨文尧低声叫道:“金兄快些走开!”说毕当先纵身而起,向一侧跃去。

    金老二对杨文尧警告之言,并不十分相信,暗忖道:那石翁仲纵然真是机关,也不能够一冲就两丈多远正目沉忖当儿,突闻一阵疾风破空,那尊巨大的石翁仲,果然迅快无比的向前冲来。金老二一伏身,疾如离弦管箭一般,例射而出,直向杨文尧停身之处跃去,身在空中一提真气,双臂一张,上半身猛然向上一提,双脚落着实地。就在金老二刚刚站好身子之时,杨文尧却反向古墓供台处回扑过去。金老二定神看去,只见那石翁件已冲到供台前面,手捧石笏击在供台后的青冢之上,打得尊石横飞,那地方正是自己适才停身之处,不禁暗叫一声好险,如果不是应变迅块,及时跃开,必为石翁伸手中石笏打中。

    只见种算子杨文尧双手搬住黑色石鼎,不住的摇转,片刻后忽闻轧乳连响,那供台处突然分裂出一座石门。金老二怕杨文尧独自入墓,丢弃下自己不管,纵身一跃抢飞到石门口边。

    杨文尧闪身向旁倒一让,拱手微笑,道:“金兄请!”

    金老二微微一怔,笑道:“不敢,不敢,杨兄德高望重,兄弟怎敢悟越?”他怕石门之内,有机关埋伏,不敢当先涉险。

    杨文尧不再谦辞,当先步入石门,向前走去。金老二身子一侧,紧随杨文尧身后而人。

    两人向前走约六六尺远,身后又响起一阵轧轧之声,洞中骤然变的黑暗如漆。

    金老二呆了一呆,低声问道:“杨兄,那剑匣原图之上,可曾提到这石门自动关闭事吗?”他心中怀疑是杨文尧在搞鬼,故而问了他一句。

    只听杨文尧冷冷的声音,起自七八尺外,道:“金兄这般多疑兄弟,实叫在下寒心,既然如此,我看还是金兄一人深入墓中去吧!”原来,他借光线突然暗下的时机,向前疾进数尺,放布疑阵。

    金老二吃了一惊,暗道:“他此言分明未有好心,必得防他一着才行,当下暗中提集真气,疾向杨文尧身侧跃去,口中却连声说道:“杨兄不要误会,兄弟对杨兄多心,也不会请杨兄相助了”忽然火光一闪,甬道为之大亮,杨文尧右手高举着特制的火折子,笑道:

    “但愿金兄言出衷诚,咱们此刻已然身陷危境,如若再不能同心协力,谋度险关,只怕”

    金老二接道:“别说兄弟没有此心,纵然动了疑心,那也是自寻死路,当今武林之世,有谁不知杨兄是建造机关的能手,这古墓之中,埋伏重重,杨兄只要随手一拨机关枢纽,不用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把兄弟置于死地了。”

    只听杨文尧哈哈大笑,道:“金兄把我杨文尧看成什么样的人了,杨家堡名列三大堡之一,兄弟虽不敢称一方雄主,但还不致暗算于人,如果兄弟真有不满金兄之处、自会当面叫阵。”

    金老二道:“兄弟随口说来玩笑,杨兄千万本要放在心上。”两人谈话之间已然深入了数丈,耳际忽然响起了淙淙水声。扬文尧熄去了手中的火折子,笑道:“金兄请团目稍作调息,咱们即将步入险境了。”金老二依言闭上双目,运气调息了一阵,再睁眼睛,景物已清晰可见。

    杨文尧侧耳听了一阵,道:“金兄水底功夫如何?”

    金老二道:“这个么,不瞒杨兄说,兄弟是个旱鸭子,杨兄无所不能,水中功夫自是不错了?”此人处处多疑,说完话后,两道眼神盯在杨文尧脸上,想从他神色中瞧出对方问话用意。

    杨文尧淡淡一笑道:“这墓中既有水声,想必设有控制水势的机关,如果不小心触动埋伏,必将洪滔泛滥,金兄既不会水,请随在兄弟身后而行,眼下兄弟并无破除古墓中机关的把握,此刻咱们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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