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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玉凤叹了一口气道:“看来我比你好些,不仅父母健在,而且有哥哥弟妹。”

    她想了想又道:“若是眼前有法可想,我倒愿意帮助你离开此地,免得你陆门连个传宗接代之人都没有。”

    陆文飞凄然一笑道:“姑娘说错了,在下只然一身,无挂无牵,死了也就算了。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父母不知如何的伤心,兄弟妹妹也将肝肠寸断。”

    张玉凤只觉一阵悲从中来,热泪夺眶而出。

    突闻陆文飞大喝道:“姑娘小心。”

    他挥手一掌击出,把一只黑蜂劈落地面,原来张玉凤悲痛硫神之际,手上剑招一慢,黑峰立即乘隙而入,陆文飞一眼看见,急出左掌将它击落。

    壁虎功夫全仗一口真气维持,他右手运剑,左手发掌,却忘了身贴壁上,真气一转,身形倏然坠下.惊得张玉凤尖声叫道:“哎呀”

    陆文飞一时疏神下坠,心神不乱,猛地丹田一提气,手上长剑往地上一点,借势又腾起,贴往墙壁之上,仓促之下,身形所着,已不在原处,只凭手上一凉,似乎触着了一件硬的东西,当时也未在意,手一挪又横移了一尺。

    就这当儿,壁上倏起一阵轧轧之声,忽然现出一处石门。他这无意中的触摸,竟为大家开启一条生处。姚寒笙反应最是敏锐,怪笑一声,双掌在壁上一按,身形平空弹了出去,跟着群雄纷纷冲出。

    陆文飞与张玉凤反倒落在最后,出了石门,只是一条通道。地势低狭,只容二人并行,后面翁翁之声大起,黑峰已顺着通道追来。

    黑龙翔双掌齐发,劈出两股掌力,蜂群吃那雄猛掌力,冲得纷纷落地,可是又旋即接踵追了上来,黑龙翔连番出掌,硬生生将甬道封住,高喝道:“诸位快走。”

    此人不愧一代枭雄,危急之下,仍然顾全大体。不似白骨教主,所习阴功正是黑蜂克星,却是独善其身,不肯为大众出力。

    但黑龙翔乃是一行主体,又身怀秘图,若然由他断后,前行之人,仍是无所适从。

    陆文飞一趋身挡在黑龙翔身前道:“帮主请去前面觅路,对付黑蜂之事交与在下。”

    黑龙翔深为赞许地瞧了他一眼,点头道:“黑蜂奇毒无比,你要小心。”

    转身分开人群,向前行去。

    陆文飞的掌劲不及黑龙翔的浑厚,但应付蜂群却是轻而易举。

    一行人行了约有三五十步,突然现出一座石室。门户洞开着,姚寒笙当先入内,群雄跟着一拥而入。

    张玉凤急急回身叫道:“陆兄来。”

    张南把眼一瞪道:“叫什么,他自己不会来吗?”

    张玉凤低下头来不敢再作声。

    黑龙翔进入室内,四下察看了一番道:“咱们最好能找出机关把石门封闭,先令蛇群黑峰无法侵入,再行设法想下一步棋了。”

    讵料,话犹未了,砰的一声,石门忽然自动封闭。

    张玉凤顿足道:“不好。陆文飞在甬道之内没有进来。”

    黑龙翔捋着灰髯喟然叹道:“咱们处此石室之内,也并非是福。”

    突地,头顶传来一阵阴森森怪笑声道:“尔等已身陷绝地。今生今世,别想再出这古陵了。”

    黑龙翔沉声道:“尊驾是难?”

    头顶森森怪关道:“本座乃是勾命判官,专一勾摄世间那些财迷心窍人的魂魄,哈哈”一阵狂笑之后,声音寂然,显然人已去远。

    再说陆文飞独挡蜂群,边打边退。讵料,室内蛇群亦已追上来,迫使他不得不全神贯注,以致前行之人进了石门,他仍毫未觉察。

    说也奇怪,那扇石门一经封闭,前面石室之内,突然传出一阵吹竹之声,而且极有节奏。蜂群与蛇群一闻吹竹之声,竟然潮水一般退去,刹时一只不留,吹竹之声也嘎然而止。

    陆文飞长吁一口气忖道:“由此看来,古陵之内果真有人暗中操纵,但不知此人用心何在。”

    此时石门已闭,甬道之内空荡荡的,连那门的痕迹也再无法找到,有心退出陵外,可是停棺的那间石室,亦已封闭,唯一之路,便是顺着甬道前往。

    陆文飞内功已有深厚根基,黑暗之中.隐约尚能辨物。暗中摸索前行,隐隐觉出甬道乃是一处下被。走了约有一箭之地,心中迟疑,踌躇不前,不觉暗中一叹道:“看来我是无法再出这古陵了。”

    当他举目四顾之时突觉眼睛一亮,隐约似见壁上有一个小小发亮的东西,下意识地举剑往上一点,那东西似具弹性,突然往回一缩,忽觉脚下一软,所立之处突然翻转。

    刹时身如殒星下坠,直落了下去。

    他乃身具上来轻功之人,临危不乱,赶紧提气凝神,稳住下坠之势,举目下看,黑沉沉的,竟是一条万丈深涧,如若落下,势必粉身碎骨。

    大凡一个人在危急之际,急智自生,陆文飞身形急泻,空觉眼前黑影一晃,本能地伸手一抓,入手竟是一根松枝。只是粗仅儿臂,受不住那猛震之劲,立时折断。但却因这一抓之势,使他下坠缓了一些。

    此时他手中长剑并未摔落,就势一式卞庄刺虎,猛朝古松刺去,剑刃深隐入木。这一来总算将身形稳往,借力一蜷双腿,勾住一根松枝,翻身坐了起来,长吁一口气,定了定神。

    举目一看,天色已然大亮,发觉自己置身于一处削壁之间,上不靠天,下不着地,略加忖度,离谷底少说也有数十丈,想起昨夜所经历之事,恍如噩梦一场,靠着松枝略为调息一会,这才动用壁虎游墙轻功,缓缓上了山岩觅路下山。

    一路之上,低头寻思,总想不透自己如何会陷落到这个深谷之内。

    行了一程突见一位青衣白髯老者,沿着山径,缓缓地行了过来,望着他失惊地道:

    “公子如何这般狼狈?”

    陆文飞从得他是义兄王孙的家人,不觉摇头叹道:“一言难尽。”

    白髯老者若有所悟地道:“公子与昨夜之事,得以有惊无险,老朽倒深为庆幸呢。”

    陆文飞大为诧异道:“昨晚之事大叔已然知道了?”

    白髯老者点头道:“不问可知,你是失陷在古凌之内了。”微微一笑道:“这座古陵明明是一处陷井,可笑那批利欲熏心之辈,竟硬往里闯。老朽早知会有这么一天。”

    陆文飞睑上一红道:“大叔何以得知此古陵乃是汉代遗物,碑文上已写得明明白白。

    晋王基本朝之人,自然不是他的墓陵。而且陵内有多处地方,现出新近斧凿痕迹,正足说明有人在内动了手脚。再说晋王遇害已十余年,为何不早不晚,却在此刻传出他遗物得消息?”

    陆文飞说到这里,沉付了一会。恍然大悟道:“照大叔看来此是骗局了?”

    白髯老者,目视谷底,似在思忖什么事,半晌方道:“想当然耳。”

    陆文飞乃是极重义气之人,突或失声喊道:“不好,我得过去通知黑龙帮。”

    白髯老者被他吓了一跳,抬起头来望着他道:“公子何事如此着急?”

    陆文飞随即把与黑龙翔等同进古陵之事说了一遍,井说明黑龙帮之人俱守在陵外,自己既已侥幸脱险,在道义上应该会通知一声。”

    白髯老者赞许点了点头,随道:“不用去了,黑龙翔已得到高人指点,安然出了墓陵。”

    陆文飞大为惊异,暗忖:“听他的口吻,好像他也进了古陵似的。”

    白髯老者见他满脸惊异,呆望着自己,不禁摇头,轻喟一声道:“公子并无争夺晋王遗物之心,何苦卷入是非漩涡?若有失闪,那可是大不合算之事。”

    陆文飞点头道:“大叔说得极是。”

    白髯老者复又道:“贤弟身负重枉,以后还望多加珍重。”

    陆文飞心头一懔,听他话中之意,分明已深知自己的底蕴,不由得起了几分戒心。

    白髯老者察颜观色,已知他心里在想什么,话题一转,复又道:“老朽随家主人来到太行山,将近一个月。只觉偌大的一座太行山区,处处都隐伏危机,稍一不慎,便有性命之忧。”

    陆文飞想起爹爹遭遇伏击之事,知他所言决非虚假,只是想不透王孙等一行来太行的用意何在。于是试探着问道:“大叔既觉出此山杀机四伏,便应劝我那大哥早日离开是非之地。”

    白髯老者微微一笑道:“家主人旨在探幽览胜,与人无利害之争,何惧之有?”

    陆文飞将信将疑道:“我那大哥此来果真只是为了游山?”

    白髯老者点头道:“可以这么说。”话音一顿接道:“不过有时他也喜伸手管管闲事。”

    陆文飞想了想抬头问道:“昨晚之事大叔已然亲见,可知将会成一个怎样的结局?”

    白髯老者轻喟一声道:“雪山盲叟自认多谋,没想到已为自己引来了极大的危机。”陆文飞心里一动道:“难道这陷阱是盲叟设下的?”

    白髯者者摇头道:“他没有此能耐。”

    陆文飞若有所悟地道:“那是另有其人了?”

    白髯老者朗声一笑道:“公于一夜未眠,该回店去歇息啦,何故又管打破砂锅问到底呢?”

    陆文飞不便再追问下去,也哈哈一大笑道:“在下果是问得太多了。”

    拱了拱手,转身举步朝山下行去。

    回到“不醉居”已是巳牌时分。他一晚未眠,回转房中倒头便睡,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刻,突为一陈杂乱的脚步声惊醒。当下一翻身坐起,就看门缝往外一望,只见黑龙帮主黑龙翔,领着易晓天匆匆走过,朝雪山盲叟所居的小楼行去。

    于此风云紧急之时,黑龙翔亲身前来不辞居拜访雪山盲叟,自是重大之事,于是也开门行出来。

    摇见黑龙翔行到楼下后,便即停步不前,转脸对易晓天吩咐数语,易晓天匆匆朝小楼奔去。

    陆文飞不愿去凑那热闹,行到廊下便将脚步停住,那黑龙翔一回头,只见陆文飞正在廊了,微感意外地怔了征,随即出声喊叫道:“小兄弟请这来,老朽有话问你。”

    陆文飞此刻倒不好意思不答理,抢前数步拱手道:“帮主呼唤何事?”

    黑龙翔微微一笑道:“你的福命不小,是怎地脱出那墓陵的?”

    陆文飞道:“在下误打误撞,由基陵过道坠落山谷,就这样胡里胡涂地出来了。帮主精通土木建筑之学,想已查出陵内的奥秘。”

    黑龙翔轻喟一声道:“说来惭愧,老朽若不是巧遇高人指点,说不定此刻还困在古陵之内呢。”

    就这说话工夫,雪山盲叟已领着云娘下了小楼,远远便哈哈笑道:“黑帮主亲临小店,事不寻常,但不知为了何事?”

    黑龙翔笑了笑接道:“公孙兄说得不错。兄弟果有一件不明之事来请教,还望据实相告。”

    雪山盲叟把脸一沉道:“秘图已为汝等取走,今又找上门来,不赚欺人太甚吗?”

    黑龙翔也敛去笑容拱手道:“岂敢,岂敢。本帮取去公孙兄之秘图那是有约在先,是是非非,往后再说,今天兄弟登门求教。想知道一下那秘图究竟从何而来?”

    雪山盲叟冷冷答道:“此事恕瞎子无法奉告。”

    黑龙翔郑重其事地道:“此事至关重要,务望公孙兄不要隐瞒。”

    雪山盲叟冷冷一笑道:“你一定要我瞎子说,我可告诉你,那是我瞎子杜撰的。”

    黑龙翔摇了摇头道:“公孙兄你是自欺欺人,那幅图你决然无法杜撰。”

    雪山盲叟哼了一声道:“为什么不能?”

    黑龙翔趋前二步,压低噪音道:“并非小弟小看公孙兄,那秘图细腻精确,不是精通土木建筑之人,决然无法杜撰出来。”话音一顿,接道:“那图与原图应无二样,所差的是内里重要机关消息,俱已变换。不明内情之人,若按图冒昧行入,危险万分。因此兄弟怀疑那是一位别具用心之人,有意布下的陷讲。

    雪山盲叟身躯一震,强自镇定道:“有这等事情?”

    黑龙翔接道:“兄弟近日已隐隐觉出此事大不寻常。事关武林同道千百人性命,还望公孙兄以大局为重。”

    雪山盲叟此时的面色显然极是凝重,沉吟半晌,长叹一声道:“瞎子此图乃是得自一位樵子之手。”

    黑龙翔何等精明之人,察言观色,已知雪山盲叟必有难言之隐,微微一笑道:“公孙兄既有难言之隐,兄弟是多此一问了,告辞。”

    双手一拱,领着易晓天,径自行出店去。

    陆文飞站立一旁,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暗暗思忖,只觉雪山盲叟的一举一动,都难令人捉摸,其中必然大有文章。

    雪山盲叟耳听黑龙帮主脚步已远,突然一声长叹,半晌方对云娘道:“站在廊下的是陆家娃儿吗?”

    云娘答道:“是他,爹有什么事?”

    雪山盲叟又道:“你请他来阁子里说话。”

    云娘便对陆文飞招手道:“喂!我爹请你来阁子里说话。”

    陆文飞略事迟疑,大步行了过来道:“前辈呼唤何事?”

    雪山盲叟举杖指楼阁,举步便行。这遭他竟不待云娘扶持,三步两步使跨上了阁子。

    陆文飞跟着行入,雪山盲叟先行在椅上坐下,复又一举手道:“陆兄请坐。”

    陆文飞见他态度突变,心中甚感意外,但却依言坐了下来。

    雪山盲叟轻吁一声道:“是我瞎子太多疑,几乎误了大事。”

    陆文飞心里一动,依然坐着没作声。

    雪山盲叟又道:“原来陆见乃是名门高徒,老朽真个失敬啦!”

    陆文飞欠身道:“岂敢,前辈高抬了。”

    雪山盲叟叹了一口气道:“陆兄这番来太行是奉师使抑是父命?”

    陆文飞答道:“都可以说,只因先母病危,是以家师着我回来探望。”

    雪山盲叟哼了一声道:“果真如此?”

    陆文飞不悦道:“在下没有欺蒙的必要。”

    雪山盲叟沉忖有顷道:“分尊令堂俱已仙去,照常理说,陆兄不在坟前守制,便该回见令师,共商复仇之计。何故逗留太行,莫非另有所图不成?”

    陆文飞怔了怔激动地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在下誓要查访出此人,致祭在亡父的坟前。”

    雪山盲叟冷笑道:“为雪父母大仇,虽死何捍?”

    雪山盲叟唉声一叹道:“令尊大人何等英雄,尚且死于仇人之手,以陆兄一人之力,纵然寻访着了仇人,又能怎样?依老朽之见,你该早日返回师门,将一切经过禀告令师,请他为你作主。”

    陆文飞起身拱手道:“多承前辈关切,在下感激不尽,若只是这些话,晚辈告辞。”

    雪山盲叟急摇手道:“你且稍坐,老朽还有话说。”长吁一声又道:“这些天来老朽所遭遇的一切,陆兄俱已亲见,结局如何,实难预料。”

    陆文飞很想数说他几句,一眼瞧见雪山盲叟那副老迈龙钟之态,同情之心油然而生,话到唇边,又复住口不言。

    雪山盲叟别有所图,见对方默然不语,继续又道:“太行山之事,远近皆闻,令师不会不知。说不定早已来太行,老朽自知已成众矢之的,早晚难免。”

    黯然摇了探头长叹一声又道:“老朽风烛残年,死不足借,只是云娘这孩子,唉”陆文飞生具侠肠,不禁义形于色道:“这点前辈请放心,如果有人意欲加害贤父女,在下决不袖手。”

    雪山盲叟摇头道:“老朽这场灾决难逃过,岂能连累陆兄?倘防兄果有相助之心,老朽意欲将云娘托付与陆兄,免去后顾之忧,如此便可放手与他们一拼了。”

    陆文飞愕然道:“这如何使得?在下身负血仇,随时均有遭遇伏击可能。令授与在下同行,定将受到连累。”

    雪山盲叟接道:“令师侠名久著,江湖同行谁不景仰?小女叵与陆兄同行,他们看在会师徒的份上,多少有个顾虑,总比在老朽身边好得多。”

    陆文飞虽有相助之心,但让一个年轻女子,成天跟在身边,终觉不妥,当下迟疑着道:“在下暂时无意离开太行,这事以后再说吧。”

    雪山盲叟点头道:“那也好。”随后吩咐道:“云娘,快过去拜见陆大哥。”

    云娘应声姗姗行了过来,衽衲道:“拜见陆大哥。”

    陆文飞慌忙起身抱拳道:“不敢当,姑娘快请起来。”

    云姐微微一笑,缓缓退回到雪山盲叟身畔。

    陆文飞细看云娘,虽然满面黝黑,但身段婀娜,一笑之下,露出浅浅两个酒涡,甚是惹人怜爱。他乃极重义气之人,想到她父女二人,一个残疾,一个是弱女,处境果是堪虞,遂愤然道:“不才虽是江湖末学后进,力量微薄,但绝非轻诺寡信之人。贤父女但有缓急,在下绝不袖手便了。”

    雪山盲叟长吁一口气道:“云娘,你去厨下吩咐他们,即速备桌上等酒席来,为父要陪陆兄好好喝几杯。”

    陆文飞忙起身道:“不敢当,在下还有许多事情要办,盛意心领了。”

    抱拳一礼,举步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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