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触至此,向诸葛兰安慰说道:“诸葛姑娘不要着急,我们且仔细搜查一下,或许能够获得什么蛛丝马迹?”

    诸葛兰无可奈何,只得听从方古骧之言,在闻人善医寓之中,仔细搜索。

    闻人善这医寓甚小,共仅内外两间,除了满地血污以外,根本未发现任何异状!

    诸葛兰心中烦闷,双眉紧蹙地,向闻人善医案之前的椅上一座。

    她起初为司马-被自己打伤后的突然失踪,颇耽忧虑,如今,好容易才从“矮金刚”欧阳高的口中,获得讯息,谁知又出了这等差错?

    诸葛兰芳心之中,一片茫然,两道目光,也茫茫然漫无目标地,在室内来回扫视。

    蓦然间,她的目光,由扫视变成凝注。

    凝注之点,并非远处,就在横置她身前那张闻人善的医案之上!

    方古骧首先发现她的神情变化,斜倚窗前,扬眉问道:“诸葛姑娘,你你好像是有甚发现?”

    诸葛兰站起身形,向方古骧招手叫道:“方老人家,请过来看,这医案上,书有几个字儿,不知是否与这无头血案,有甚关系?”

    不单方古骧立即走过,连其余的欧阳高、阎亮,以及淳于慈、朗儿师徒,也一齐走了过来。

    原来,那张酱紫色的医案之上,有人用毛笔淡淡写了几个字儿。

    墨色、案色,原差不多,故而若非从某一方向,斜斜看去,委实不易发现。

    如今,诸葛兰伸手一指,群侠自然看得分明,知道医案上是一连串写着几个“绝”字。

    仔细说来,应该是五个半“绝”字,因为除了这五个完整的行书“绝”字以外,还有第六个“绝”字,但却差了最后一勾。

    照这情况推断,在案上作书之人,自然是那“铁掌金刀”

    闻人善,但他在尚未把第六个“绝”字写完之际,便即惨遭祸变!

    “矮金刚”欧阳高首先双眉紧皱,摇了摇头,诧声说道:“奇怪,闻人善在这医案之上,写了这多的‘绝’字则甚?”

    方古骧起初也颇莫明其妙,但在细一思索之后,却失声叫道:“我明白了,天下居然有这等巧事?”

    这句我“明白了”使诸葛兰听得秀眉双轩,急急问道:“方老人家,你你明白什么?是明白闻人善留书这五个半‘绝’字的含意了吗?”

    方古骧暂时未答诸葛兰所问,反而转过面去,向阎亮叫道:“阎兄,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离开‘庐山双剑峰’时,在谷口所见?”

    阎亮把两只白果眼,翻了一翻,对诸葛兰叫道:“诸葛姑娘,这医案上写了几个‘绝’字?”

    诸葛兰答道:“五个半,就是五个‘绝’字,业已写好,第六个‘绝’字,却尚未写完。”

    阎亮摇头说道:“不对!闻人善所未写完的,不是单个‘绝’字,而是一个半‘绝’字!”

    诸葛兰听懂了阎亮的语意,但仍有所不解地讶声问道:“阎老人家,你是认为闻人善打算在这医案之上,留书七个‘绝’字?”

    阎亮点头笑道:“申屠豹与孙一尘两个老怪,在‘庐山’铩羽,狼狈而去,是投奔苗疆霸主‘七绝魔君’孟南,并曾镌壁留书,约我们在‘七绝谷’中相会,如今,闻人善的医案留书,居然也是五个半‘绝’字,恐怕又和这位姓名尚不大为中原武林人物熟悉的苗疆凶魔,大有关系?”

    诸葛兰听得妙目之中,神光如电,双剔秀眉,高声叫道:“既然如此,我们便立刻走趟苗疆”

    方古骧接口笑道:“苗疆当然要去,但在去往苗疆之前,还要先到‘庐山双剑峰’旁,走上一趟。”

    诸葛兰诧道:“还要到‘双剑峰’去则甚?”

    原来诸葛兰当时才到“双剑峰”侧谷内,便被阎亮打伤晕绝,遂不知“风尘酒丐”熊华龙尚在该处等待司马蚧之事。

    等到方古骧加以解释之后,这六位男女老少奇侠,自然立往“庐山双剑峰”赶去。

    果然,熊华龙仍在“双剑峰”侧的幽谷之内,苦等司马-,并已等得焦急异常。

    群侠一到,熊华龙迎上前来,见诸葛兰已告无事,不禁向方古骧苦笑叫道:“方兄,诸葛姑娘幸告无恙,但那位施玉介老弟,却不知怎的,仍”

    方古骧叹道:“熊兄,你不要再称‘施玉介’了,诸葛姑娘业已知道他就是‘玉金刚’司马-,这位老弟,现有劫难在身,不会前来‘双剑峰’了!”

    熊华龙闻言之下,自然惊极问故。

    方古骧遂把一切隐情,对这位“风尘酒丐”仔细加以叙述。

    熊华龙听得“哎呀”一声,皱眉说道:“这样看来,司马老弟可能是落在凶邪人物之手,并被送往‘野人山七绝谷’的‘七绝魔君’孟南之处了?”

    方古骧诧道:“熊兄,你怎会断定司马老弟失踪,会与苗疆‘七绝谷’有关?”

    群侠也均觉惊异,因此时方古骧仅仅说到“小仓公”淳于慈救治,尚未提起欧阳高延医,自然更未讲出司马-在闻人善医寓之中,再度失踪,以及闻人善在医案上,留书写了五个半“绝”字的那些最后情节。

    熊华龙点头说道:“我尚未走出谷口,便听得谷外有了人声,却非司马-老弟语音,遂略起戒意,蹑足潜踪地,暗加窥视!”

    方古骧问道:“谷外之人是谁?”

    熊华龙道:“是两个口*纯熟汉语的汉装苗人,我听出他们是‘七绝魔君’孟南手下,奉了孟南之命,来请‘阴阳谷’中的‘白发金刚’伏五娘、‘风流金刚’伏少陵,去赴西南群邪为孟南庆贺七秩寿诞的联欢大宴!”

    方古骧“哦”了一声,目注熊华龙,继续向他问道:“熊兄可曾听得那‘七绝魔君’孟南的七秩生辰日期?”

    熊华龙笑道:“那两人说过,是在端阳后一日。”

    方古骧摇头说道:“这场寿酒,伏五娘与伏少陵母子,是吃不成了!”

    熊华龙讶道:“方兄何出此言?”

    方古骧失笑说道:“熊兄难道忘了诸葛姑娘与伏五娘在‘阴阳谷’中,所定‘黄山西海门’之约?”

    熊华龙点了点头,方古骧又复说道:“‘黄山西海门’之约,是在端阳前一日,‘七绝魔君’孟南的七十生辰,是在端阳后一日,任凭伏五娘伏少陵母子的本领通天,能于区区两日之间,从‘安徽黄山’,赶去‘云南野人山’吗?”

    诸葛兰静听至此,忽然扬眉说道:“方老人家,我们少时何不再走趟‘阴阳谷’,向伏五娘手下,通知一声,把端阳前一日的约会,延迟两天,改为端阳后一日,地点也改在‘野人山七绝谷’内?”

    方古骧略一沉吟说道:“这办法”

    诸葛兰知晓方古骧沉吟之意,接口说道:“方老人家是否顾虑这样一来会促使伏五娘,伏少陵母子,与孟南同流合污,加强群凶实力?”

    方古骧目光环扫群侠,想了一想,扬眉说道:“虽然有此顾虑,但我们人数也不在少,何况这些凶邪,也应诛除,不宜姑息,就照诸葛姑娘之意,约伏五娘、伏少陵母子,改定时地便了!”

    诸葛兰笑道:“不改也不行,因为我们不能不去‘野人山’,万一有事耽延,便来不及于端阳前一日赶回‘黄山西海门’了”

    说至此处,语音微顿,扭头向熊华龙问道:“熊老人家,你说来说去,尚未说到与司马-兄有关之”

    熊华龙道:“那两人无意之中,说出‘七绝魔君’孟南,渐忘昔日誓言,有意在中原活动,进而称霸天下!遂借着七十生辰,派遣手下遍邀四海八方的凶邪人物,先结同盟,借张声势,并了解一切状况!派来‘庐山阴阳谷’者,本是孟南手下有名凶魔,以及两个随从,谁知那凶魔竟巧遇昔日仇家,于快意歼仇之下,又掳获一位身份极为重要之人,遂先行一位押着那人,送回苗疆,而留下那两个随从,再往他处,投书请客!”

    诸葛兰瞿然说道:“这就差不多了”

    语音微顿,转面向方古骧叫道:“方老人家,那凶魔所杀仇家,有点像是‘铁掌金刀’闻人善,所掳获的那位身份重要之人。有点像是司马-?”

    熊华龙愕然问道:“诸葛姑娘,你方才所说的‘铁掌金刀’闻人善是谁?”

    诸葛兰遂把“矮金刚”欧阳高救了司马-,又为他去寻淳于慈施医,等到群侠赶至闻人善医寓中,却又发现血腥剧情,对熊华龙一一细述。

    熊华龙失声说道:“两相对照之下,情形越发显然,可惜我当时未想到司马老弟身上,以致不曾将那两名孟南手下擒住!他们”

    诸葛兰道:“他们怎样?熊老人家怎不说将下去?”

    熊华龙苦笑说道:“他们又说那掳获之人身份既如此特殊,若将其烹成羹汤,在孟南寿宴之上,款待武林群豪,岂不是二道异味名肴,光彩十足!”

    诸葛兰勃然怒道:“该死,该死,亏他们怎么想得出,竟要拿我‘玉金刚’司马-兄,烹成羹汤待客!”

    方古骧摇了摇头,仿佛别有会心地,向诸葛兰含笑道:“诸葛姑娘不要生气,依我看来,对方这种要拿司马老弟,烹成羹汤,当作‘异味名肴’来款待武林群凶之举,反而对司马老弟有利!”

    诸葛兰愕然问道:“方老人家,你你这是什么独特看法?”

    方古骧暂不答理诸葛兰,却偏过头去,向朗儿扬眉笑道:“朗儿老弟,你是知味名家,如今要请你回答我一桩有关烹调之事!”

    朗儿虽极刁钻古怪,绝顶聪明,但也摸不清方古骧的葫芦之中,究竟卖的甚药?把两只大眼,翻了一翻,点头说道:“方师伯,你你老人家要问的是什么事儿?小侄但有所知,无不尽言!”

    方古骧道:“以一般菜肴而论,在烹制之前,首先应该注重的是什么条件?”

    朗儿未敢率然应答,在想了一想之后,方笑嘻嘻地说道:“一般说来,应该注重的是‘新鲜’二字,原料若不‘新鲜’,所烹制出来的菜肴,在色香味等方面,就难免不如理想!”

    方古骧连连点头,表示同意,并目注诸葛兰,怪笑一声说道:“诸葛姑娘,你听见没有?为了保持这道待客名肴的原料新鲜起见,苗疆群凶,就不会于五五端阳之前,对司马老弟,有任何伤害举措!”

    诸葛兰苦笑说道:“方老人家,你这种推断,虽有道理,但却忘了司马-兄,是身负重伤之人,他准能经得起如此长途辛苦,而幸保无恙吗?”

    熊华龙叹道:“诸葛姑娘,事既至此,空自着急又有何用?

    我们只有尽人事而听天命,赶紧迫向‘苗疆’,期望能早点把司马老弟救出!“诸葛兰皱眉说道:“此去苗疆‘野人山’,路途无数,我们怎知掳劫司马兄的凶徒们,是怎样走法?”

    熊华龙目注方古骧道:“方兄,关于怎样追踪之事”

    方古骧不等熊华龙话完,便即接口说道:“为了容易追对方起见,我们这多人不宜同在一起,似乎应该分路前行,等到了‘野人山’口,再行聚合,同去‘七绝谷’!”

    熊华龙点头说道:“分路自属必然,但应该研究一下,怎样分配,才比较平均妥当?”

    方古骧向阎亮笑道:“阎兄与淳于兄多年至交,便请你们暨朗儿老弟三人一路。”

    阎亮点了点头,方古骧又向欧阳高笑道:“欧阳兄与熊兄作一路,我与诸葛姑娘同作一路,如此七人分作三路,也许迫上对方的机会,可以比较多点!”

    熊华龙道:“关于人手分配,这样已颇理想,但关于路途方面,似乎也应略加规定才好!”诸葛兰一旁接道:“路途可随情况变更,无须硬性规定,我们只要决定方位即可,譬如谁走中央?谁走左路,谁走右路?”

    淳于慈含笑说道:“中央一路自然是由诸葛姑娘和方兄担任,我师徒与阎大哥则担任右路好了!”

    诸葛兰闻言,向熊华龙笑道:“这样说来,熊老人家与欧阳老人家便请担任左路如何?”

    熊华龙自然连连点头,微笑说道:“好,我们且去‘阴阳谷’,向伏五娘母子投书,改定时地以后,便立即分头行动!”

    群侠立即离开“双剑峰”又向伏五娘母子所居的“阴阳谷”走去。

    因诸葛兰、方古骧、熊华龙等,均已来过,故面谷口守护之人,不敢留难,准备立时通报。

    诸葛兰摇手说道:“不必通报,日前我与‘白发金刚’伏老婆婆定了端阳前一日的‘黄山’之约,如今是来与她把时间改到端阳后一日,地点也改到‘野人山’的‘七绝谷’内。”

    谷口守护之人,躬身答道:“改定约会之事,在下不敢作主,还是禀报老太君一声,来得”

    方古骧一旁说道:“我们没有工夫再和伏老婆婆见面,现有书信一封,你拿去交给伏老婆婆,就说方古骧等,在苗疆候教便了!”

    谷口守护之人,只好“喏喏”连声,接过书信,立即命令驰送谷内。

    方古骧觉得无须等伏老婆婆回音,遂偕同群侠,离开“阴阳谷”口,开始分路行动。

    “矮金刚”欧阳高在群侠分路之前,向方古骧笑道:“方兄,‘野人山’范围甚广,我们似乎应该确定一个集合地点,才不致彼此错过。”

    方古骧目注熊华龙道:“熊兄,你对滇西地势,是否熟悉?”

    熊华龙点了点头,方古骧含笑说道:“既然熊兄对滇西地形熟悉,便请你决定一个集合地点,大家相会便了。”

    熊华龙想了一想,含笑说道:“过了‘高黎贡山’之后,有条‘毒龙河’,过了‘毒龙河’,有处镇集,名叫‘腾南’”

    诸葛兰接口笑道:“我知道了,所谓‘腾南’,大概就是在‘腾冲’之‘南’?”

    熊华龙笑道:“那‘腾南’确是在‘腾冲’之‘南’,但两地相距,却有三四百里,我们就在‘腾南’聚合,再同去‘野人山七绝谷,!”

    淳于慈道:“假如三路人马中,有人先到‘腾南’,发现敌踪,必须追寻又如何呢?”

    熊华龙点头说道:“淳于兄虑得极是,我们之中若有人先到‘腾南’,而又必须离开,则可留下暗记,指示方向,便于赶去接应!”

    阎亮问道:“用什么作为暗记,最好也规定一下。”

    熊华龙微笑说道:“规定一下也好,淳于兄师徒,与阎兄一路,请画柄药锄,以锄嘴指示方向!”

    诸葛兰笑道:“我和方老人家呢?”

    熊华龙道:“诸葛武侯最精八卦,你们就画个‘八卦’,代表诸葛吧,以‘乾卦,方位,指示所去之处!”

    诸葛兰嫣然一笑,扬眉说道:“熊老人家,你们一路的表记,且由我来规定,就画上一只酒葫芦好吗?”

    熊华龙点头说道:“好,葫芦口所对之处,就是我与欧阳兄所去方向。”

    诸葛兰又从身边取出十圈“风磨铜丝”递向熊华龙,娇笑叫道:“熊老人家,这十圈‘风磨铜丝’,上有碧蜍丹元液汁,专解各种剧毒,老人家带在身边,以备万一之用!”

    熊华龙这次与方古骧双双中毒,若非被这“风磨铜丝”解救,必遭“毒金刚”申屠豹的毒手,故而深知此物,极具妙用,诸葛兰身边,为数又多,遂不加客气地伸手接过,怪笑说道:“这东西委实绝妙,老花子有了十圈在身,不单可备急难之需,并能随时救人,替诸葛姑娘,代积一些功德!”

    诸事均已交代完毕,群侠便开始分路。

    所谓中路、左路、右路,其实路途相隔并不太远,只不过在百里左右。

    小仓公淳于慈偕同朗儿、阎亮,往右侧行进,还不太放心地向方古骧正色说道:“方兄,近日之中,万一有事,你要多多偏劳,莫要忘了诸葛姑娘的左肩伤势,她在半月之间,决不宜过用真力,致受震荡!”

    方古骧连连点头,诸葛兰也秀眉双扬,向淳于慈娇笑叫道:“淳于老人家放心,伏五娘伏少陵母子,已与我们定约,暂时不会蠢动,申屠豹,孙一尘两个万恶老怪,也远去‘野人山’,这一路上似乎不会再有厉害人物出现,纵或发生纠葛,仅凭方老人家的神功绝艺,也足以解决问题的了!”

    淳于慈笑道:“诸葛姑娘的话虽不错,但宇宙之大,何奇不有?你的肩头伤势,切忌剧烈震动,还是多加小心,凡事注意为妥!”

    方古骧怪笑说道:“淳于兄说的极是,我定当竭尽所能,不使诸葛姑娘的伤势发生变化!”

    淳于慈道:“万一有甚事儿,必须小弟尽力,方兄请往右找我,我们于行进之间,尽量在显眼处,留下‘药锄’标记便了!”

    群侠分路以后,诸葛兰向方古骧嫣然笑道:“方老人家,那位淳于先生,怎么一再言之谆谆?其实他的药力,太以灵验,我肩头伤处,早就毫无痛楚了呢!”

    方古骧缓缓说道:“痛楚虽无,碎骨却尚未完全接合坚固,这种情形之下,最易忽略,故而那位‘小仓公’,才一再叮咛,万一旧伤进裂,不单他要多费不少手术,诸葛姑娘也将多吃不少苦头!”

    诸葛兰笑了一笑,移转话头说道:“方老人家,如今江湖间确实多事,所谓当世武林中的一流高手‘十二金刚’,便出现了不少的呢!”

    方古骧屈指计道:“我来算算,最近出现过的,计有‘玉金刚’司马-,‘粉黛金刚’诸葛兰,‘毒金刚’申屠豹,‘瘦金刚’孙一尘,‘白发金刚’伏五娘,‘风流金刚’伏少陵,‘瞽目金刚’阎亮,‘矮金刚’欧阳高,加上我老醉鬼,业已有了九个!”

    诸葛兰笑道:“其余的‘八臂金刚’龙啸天,‘病金刚’焦健,和‘神力金刚’孟邦三人,不知何在?但愿他们三人,也去‘野人山七绝谷’,凑凑热闹,这样便成为‘十二金刚会苗疆’,岂不是一桩百年罕见的武林佳话?”

    方古骧摇头说道:“他们三人,还是不去的好,若去‘野人山’,多半会与‘七绝魔君’孟南,同流合污,使群凶声威大振!”

    诸葛兰扬眉问道:“方老人家,听你这样说法,龙啸天、焦健、孟邦等三人,都是凶邪一流?”

    方古骧“哼”了一声答道:“龙啸天人极阴恶,焦健也既贪又鄙,生平邪行多于正行,孟邦虽然是块浑金璞玉,可惜又绝对听从龙啸天的指挥”

    诸葛兰不等方古骧话完,便诧然问道:“孟邦是龙啸天的什么人?为什么要绝对听从他的指挥?”

    方古骧道:“根据江湖传言,孟邦昔年在玉门关外迷路,误入‘白龙堆’大漠,粮水均缺,饥渴欲死,恰巧龙啸天骑着一头‘千里明驼’经过,见孟邦生得威武宛若天神,遂送了他一袋食水,和一块锅饼,孟邦仗以活命,由是感激,对于龙啸天的任何命令,都绝对服从,忠诚不二!”

    诸葛兰笑道:“此人定极纯朴可爱,是条汉子!”

    方古骧含笑说道:“我没有见过孟邦,但听说此人身高七尺将半,豹头环眼,虎背熊腰,千把斤的重物,单手即可举起,又练有‘混元气功’,周身刀枪不入,故而才获得‘神力金刚’美号!”

    诸葛兰娇笑说道:“方老人家,我听过后对这‘神力金刚’孟邦的印象颇好,能够想个什么法儿,保全此人,不让他与群邪同流合污”

    方古骥苦笑说道:“诸葛姑娘虽是菩萨心肠,但这桩愿望,恐怕却不易实现。”

    诸葛兰道:“怎么不易实现,莫非那‘神力金刚’孟邦,性表暴躁,不听人言?”

    方古骧截断了诸葛兰的话头,微微一笑,摇头说道:“不是不听人言,而是太听人言不过只是仅听‘八臂金刚’龙啸天一人之言而已!”

    诸葛兰“哦”了一声,有所会意地,微点螓首,扬眉说道:“我明白了,若想保全‘神力金刚’孟邦,或是使他归人正途,必须清源治本,先把对他教唆控制的‘八臂金刚’龙啸天除掉!”

    方古骧笑道:“诸葛姑娘这清源治本之策,虽届可行,但孟邦把龙啸天几乎视为重生父母,再造爹娘,这类浑人,又多具天真性情,你若杀掉龙啸天,孟邦可能会为他拼命报仇,与你誓不两立的呢!”

    诸葛兰苦笑说道:“照方老人家这样讲来,我想保全‘神力金刚’孟邦之愿,确实难处极多,不太容易使其实现”

    方古骧微笑说道:“常言道‘定法不是法’,又道是‘千算万算,不若苍天一算’,诸葛姑娘不必为此忧烦,且等到时见机行事,我觉得你既有此一片菩萨心肠,或许能感召祥和,有甚特别机缘,也说不定。”

    诸葛兰默然点头,两人正往前行,突听右侧方山谷之中,啼声得得。

    他们注目看去,只见有头极为矫健的青色俊驴,从谷中驰出,驴背上坐的是个又黄又瘦,满面病容的灰衣老叟,口中有气无力地,做歌唱道:

    “秋月娟娟,人正远,鱼雁待拂吟笺,也知游事,多在第二桥边。

    花底鸳鸯深处睡,柳阴淡隔湖船,路绵绵,梦吹旧曲,如此山川?

    平生几两谢屐,便放歌自得,直上风烟,峭壁谁家,长啸竟落松前?

    十年孤剑万里,又何以畦分抱瓮泉,中山酒,且醉餐石髓,白眼青天!”

    那头青色俊驴,脚程绝快,灰衣老叟的歌声犹自在耳,但与诸葛兰等的距离,已在百丈以外。

    诸葛兰蓦地一惊,侧顾方古骧道:“方老人家,人隔百丈,歌声立能照样清晰入耳,莫非那灰衣老叟,竟在对我们施展传音功力?”

    方古骧笑道:“诸葛姑娘,认得这老头儿吗?”

    诸葛兰摇头说道:“我不认识,方老人家是否认识?”

    方古骧取出时刻不离身的酒葫芦来,喝了两口,怪笑答道:“我也不认识此人,但却知道那头驴儿,属于异种,名叫‘千里青’,或许可由驴度人,猜出他的身份?”

    诸葛兰问道:“方老人家猜他是谁?根据适才百丈传音,歌声不昂不低,如在面前一举看来,这驴背上的灰衣老叟,武功颇不弱呢?”

    方古骧笑嘻嘻地说道:“天下事,往往奇巧得不可思议,这就叫做:”说着曹*,曹*就到‘!“诸葛兰略一沉吟,秀目中神光电闪,点了点头,扬眉说道:“驴健人弱,相映成趣,我明白了,这人就是‘病金刚’焦健!”

    方古骧道:“我听说焦健有头日行千里的健驴,名叫‘千里青’,刚才那头青驴,脚程绝快,矫捷异常”

    诸葛兰接口说道:“不管他到底是不是‘病金刚’焦健,仅从他对我们施展传音功力而言,似乎是有点意存挑衅?”

    说到“挑衅”两字,不禁柳眉带煞,风目拢威地,向那骑驴老叟的去路凝注。

    但百余丈外,峰回路转,哪里还看得见丝毫人影?

    诸葛兰怒道:“这厮跑得倒快,前途若再相逢,我要好好斗他一斗!”

    力古骧笑道:“诸葛姑娘,你不要忘了‘小仓公’淳于慈的谆谆叮嘱,即令当真要斗那‘病金刚’焦健,也必须等到半月以后。”

    诸葛兰皱眉一叹,缓步前行,但等他们也走到峰路转折之处,又有所见!

    适才那骑驴老叟,正在数十丈以外的一片翠壁之上,伸出手指,不知画些什么?

    方古骧等才一转出,那骑驴老叟,也已发现“呵呵”一笑,青驴四蹄如飞,转瞬间,跑得又只剩下一点黑影!

    诸葛兰想追,方古骧摇手笑道:“彼此相距甚远,那青驴脚程又快,追也无及!去看看那厮在山壁上画些什么,是否对我们留语?”

    诸葛兰觉得方古骧所说也对,身形闪处,几个箭步,便赶到那片青翠山壁之前。

    所谓“青翠山壁”就是山壁之上,长满了肥厚苔藓,遂显得青翠欲滴!

    骑驴老叟,伸指在苔藓上所画的,是几行似诗非诗,似词非词字迹!

    方古骧注目一看,只见写的是:“问卿底事恁思悴?

    玉容惨白香肩碎,何物大猖狂,金刚无恙未?

    我已病恹恹,从今后,又添一段关怀,一段相思滋味!“方古骧看完想笑,却不好意思笑出声来,只得强自忍耐!

    因为“问卿底事恁思悴,玉容惨白香肩碎”二语,显然是指肩头尚有包扎,代表伤势未愈的“粉黛金刚”诸葛兰。

    “我已病恹恹”一语,又与猜测中的“病金刚”焦健,身份相合。

    然则,末后的“从今后,又添一段关怀,一段相思滋味”

    之意,岂非成了白发恋红颜,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吗?

    方古骧虽然不好意思失笑,在他以为诸葛兰看后,定将羞恼交进,勃然大怒!

    谁知诸葛兰竟颇为平静,只是指着壁上,向方古骧问道:“方老人家,这‘香肩碎’,暨‘金刚无恙未’的字样,好像指的是我?”

    方古骧道:“大概不错!”

    诸葛兰语音仍颇平和,并未动怒,微扬秀眉,缓缓说道:“留书人又是谁呢?”

    方古骧笑道:“我们原本猜是‘病金刚’焦健,如今又见了这‘我已病恹恹’之语,多半”

    话方至此,诸葛兰接口说道:“多半不是焦健!”

    她这句话儿,说得相当肯定,仿佛是握有什么有力证据?

    方古骧一怔,目注诸葛兰道:“诸葛姑娘,怎见得这骑青驴的灰衣老叟,不是‘病金刚’呢?”

    诸葛兰应声答道:“我如今虽已恢复本名,却仍是男装,并未显露女孩儿家身份,‘病金刚’焦健与我陌不相识,路上相逢,遥遥一面,怎知我易钗而弁,留词中的‘卿’‘玉容’‘香肩’等字样,却是从何而来?”

    方古骧“哎呀”一声,连连点头地,向诸葛兰赞美说道:“诸葛姑娘真够细心,我就没有想到这些蹊跷之上?”

    直到此处,诸葛兰方冷笑一声,目中微闪神光,剔眉说道:“故而从表面看来,对方似乎是癞蛤蟆”

    语音一顿,觉得把自己比作“天鹅肉”也有不妥,遂改口续道:“表面看来,对方是意存轻狂,实则其中尚露了一些蛛丝马迹!”

    方古骧问道:“诸葛姑娘认为,这灰衣老叟,不是‘病金刚’焦健,却是谁呢?”

    诸葛兰道:“究竟是谁?此刻虽难断言,但必是认识我的熟人,却可断定!”

    方古骧想了一想,点头说道:“不错,这人必定是诸葛姑娘的熟人,否则,他决不可能一眼便看出你易钗为弁!但”

    诸葛兰道:“方老人家,你为何言有未尽?”

    方古骧双眉微蹙,缓缓说道:“但据我想来,知道诸葛姑娘的底细之人,仿佛甚少,除了我们几个自己人外,连伏五娘,伏少陵母子,和申屠豹、孙一尘等老怪,都以为你是少侠朱楠”

    诸葛兰点头接道:“我也觉得这是一桩绝大疑点,可惜仅凭忖度,无法解释”

    语音略顿,目中神光微闪,向方古骧双扬秀眉,朗声叫道:“故而,前途若再相逢,我非设法揭开这疑幕不可,方老人家,你不许偷懒,或加以阻挠,要旁敲侧击地帮帮我呢!”

    方古骧笑道:“诸葛姑娘说哪里话来?我当然会帮你忙,但你也必须忍耐冷静,千万莫忘了自己的肩头伤势,而贸然动手!”

    诸葛兰连连点头,两人信步而行,继续向前走去。

    走上一片山坡,诸葛兰突然止步,遥指前方,冷笑叫道:“方老人家请看,在那里了!”

    方古骧循着诸葛兰的手指看去,只见面前这段路径,是盘旋下山,在山脚一家酒帘儿迎风招展的小村店前,正拴着那头矫健青驴。

    他见了这种情形“呵呵”笑道:“这就好办,我们也去喝酒,在酒肆中见机行事便了!”

    诸葛兰双眉一剔,转身便行。

    由他们立足之处,距离山脚酒肆,虽然不远,但因山径曲折,必须盘旋下峰,也有一段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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