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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邝真真道:“他纵然把手指烧成灰烬,也不会有感觉的。下一回便轮到另一根手指了。”

    赵强一松手,几支蜡烛掉在地上熄灭了。

    他满头大汗地望向邝真真,忽然双膝一软,跪在地上,连连叩头不已。

    邝真真冷冷道:“你害怕了么?”

    赵强已不必屏住呼吸,当下极尽卑恭地哀求道:“小的知错了,姑娘高抬贵手,绕了小的一命”

    邝真真道:“现下认错求饶,慢不慢了一点?”

    赵强叩头如捣蒜,连连哀求。

    邝真真不耐烦起来,喝道:“身子转过去。”

    赵强如奉圣旨,连忙就地转身,仍然是跪在地上的姿式。

    邝真真移步过去,突然飞起一脚,脚尖踢中赵强背脊骨穴道上。那赵强一声不吭,身子向前一仆,便不动弹。

    万家愁讶道:“邝姑娘,你跟死了他么?”

    邝真真道:“没有,但他也活不了。”

    万家愁对她使毒的奇党手法,的确感到由衷佩服,忍不住问道;“他活不了之故,是因中毒而死?抑是你这~脚使然?”

    邝真真道:“是被毒死的。”

    说着,在床沿边坐下,吁了一口气,好像有点心事似的。

    万家愁道:“区区实是想不出你见时向他下的毒?我瞧你由始到终,除了说话之外,连手指头也没有动一下”

    邝真真得意地微笑一下,道:“告诉你也不妨,但日后你可不许告诉务人。”

    万家愁连忙指天誓日的满口答应,邝真真这才说道:“他们所有的人,平日已不知不觉中取了我下的某种药物,这种药全无害处,但能够暂积存体内。然后,一旦与别种药物碰上,就生出反应,变成某种剧毒了。”

    她从对方茫然的神色中,晓得他还不了解,又解释道:“你生病时大夫开的药方,总会告诉你忌食什么东西,道理都是一样。不过一般的药物不久就消失药力,而我的特制药物,却可以保存一段时间。”

    万家愁道:“但他后来没有吃下别的药物!”

    邝真真道:“如果一定要人家口服才会中毒,那么我毒门中人也不必在江湖上称雄横行啦!”

    万家愁还是茫然地寻思,邝真真道:“例如以这赵强来说,他武功不凡,内力深厚。但他全身功力最练不到的是左手小指头,我一瞧之下。就晓得药物都积聚在小指上,所以叫他用火烧炙。那药物一通火烧,登时转变为剧毒,侵入他全身血气脉穴中。所以他若不听我的话烧那小指,还可无事。现在大罗神仙也救不活他了”

    这等曲折奇妙又包含有心理战在内的下毒方法,万家愁如今总算大致明白了。

    心想:似她这种心肠冷硬意气用事的使毒高手,谁遇上了她,性命可算是丢了半条啦。

    他装出担心的样子,道:“你可不可以坦白赐告,我体内有些什么药物?最忌是什么东西?”

    邝真真不耐烦地道:“像你这种没用之人,我才不愿浪费我的药物在你身上呢!”

    她目光落在赵强身上,又道:“那天花板角落的一面大镜,经过巧妙装置,别人可以从外墙瞧见这房间内的一切情形。”

    万家愁啊了一声,道:“这刻苦是有人在瞧看的话,岂不是看见你向赵强下手之事?”

    邝真真点点头,道:“很可能,但目下只有笑面阎罗谭明和贯天雷董胜,他们武功虽高,想来还不敢与我正面冲突。”

    万家愁登时坐立不安,道:“我们想法子早早离开这儿吧,反正天地广阔无垠,你何处不可容身?”

    邝真真沉吟道:“我自己要走不难,可是一来我不愿过那偷偷摸摸销声匿迹的生活,二来我这一走,你就别想活着走出此寺,所以我正在想法子”

    关于这些问题,万家愁的确无能为力替她筹划,只好默然不语。邝真真忽然忧郁地道:

    “我可能一点事都没有,但也可能被他们设法擒住,那时候如果他们不杀我,定必把我幽禁在阴风洞,整日熬受那阴风刺骨之苦。唉,若是落到那等地步,我宁可立即死了,也强过活着。”

    万家愁连忙问道:“那阴风洞在什么地方?离这儿远不远?”

    “不远。”

    她没精打采地回答:“寺后有片峭壁,阴风洞就在那儿。只有那一片方圆几十丈地方,一颗枫树都没有。”

    万家愁道:“万一他们设计把你抓了去,我一定竭尽全力救你出洞,你放心吧!”

    邝真真摇摇头,道:“你怎么得知我的情况?再说你也进不了那阴风洞。听说这个所在万分神秘,有一回贯夫雷董胜漏了一点口风,好像这个地方可以用来练某种古怪功夫”

    万家愁心中~动,牢牢记住她这句话。

    他忽然吃惊地道:“咦,那赵强怎么啦?”

    邝真真道:“他已经气绝毙命,身子也慢慢缩小,一直缩小到像小孩子那样才停止。”

    她走过去,弯腰伸手把赵强拉起来,拖行几步,万家愁赶快跳下床,把她叫住。

    邝真真停步道:“什么事?”

    万家愁道:“区区打算跟姑娘你约下,如果约定那时间不见你芳踪,区区便知道你已发生了事故。”

    他的目光透露出热诚和恳切,又道:“不论区区有没有能力帮助姑娘,可是至少也给我一个机会尝试,好不好?”

    邝真真心中当真有点感动,因为这个男人,显然对她全无企图,所以他的关心弥足珍贵。

    “好吧,我们明儿午时,在集贤庄外的大道上碰个头。”

    他们约好后会之期,邝真真便拖了赵强尸身出去。

    这时已是深夜,万家愁吹熄了灯火,盘膝打坐,调元运息。

    他运起“军茶利神功”真气在全身运行一周天,但觉精力弥漫,内伤似乎好转了不少。

    这个现象自从和断指鬼使拼斗的那一役之后,便是如此。

    照理说那次他妄运其力内功,内伤发作得万分严重,事后虽然获得吴芷玲的真阴之助,幸而无恙,却应该每况愈下才对。

    万家愁实是不通这是怎么回事,只好搁下不去想它。

    假如他晓得这是吴芷玲施展通金针绝技急救,他一定会向吴芷玲追问很多问题。

    在月舍那边,吴芷玲和衣躺在床上。

    身边的那个男人智海和尚发出均匀的呼吸声,使她无法入睡。

    她实在忍耐不下去,突然起身,悄然走出屋外。

    门外的园子似乎还使她气闷,故此她一直走出园门外。

    看看天上星斗,估计大概已近三更时分。

    她暗暗保持警觉,表面上漫然信步行去。

    走出不远屋,左方黑影子中突然闪出一个劲装佩刀大汉,身法甚快,一跃而至,拦住她的去路。

    吴芷玲啊了一声,装出惊慌之态,一只手按住胸口,连连喘气,那劲装大汉相貌甚是凶悍,嘴角挂着狡黠的笑容,道:“小娘子打算上哪儿去?”

    吴芷玲道:“没有,没有,我到处走走而已。”

    劲装大汉骼一声掣出长刀,凶恶地道:“半夜三更到处走走?你骗谁?”

    吴芷玲慌道:“我我没骗你”劲装大汉狞笑一声,道:“我王崇走了几十年江湖,还未听过这种怪事。你快说实话,不然别怪我辣手摧花。我手中之刀可不讲什么情面。”

    吴芷玲早已盘算过,这王崇身法迅疾,拔刀在手之时,所有的小动作都显示他气定神足。

    可知此人虽不是首脑人物,但武功不俗。

    若要收拾下他,必须要点手段,才不致于耗费时间气力,也免得惊动别人。

    当下道:“我实是想去找我丈夫,我的心乱得很”

    王崇不怀好意地佯笑一声,道:“那也行,我带你去。不过”吴芷玲忙道:“你若肯带我去,要我怎样谢你都行。”

    王崇道:“我带你去见那姓万的,我却不能瞒他,定要把你房中还有男人之事告诉他。”

    吴芷玲惊道:“那如何使得?唉,我也不知是什么缘故,做出了不清不白之事。这事怎可对他说”

    王崇道:“不说也行,但你得依我一事!”

    吴芷玲叹口气,她似是已经明白那个男人的意思,竟不追问要依他何事,只道:“我都依你就是。”

    王崇发出低沉的怪笑声,迅即收刀入鞘,迫近她身前,又道:“跟我来吧,这边另有地方。”

    他拉住吴芷玲的手,向屋子行去。

    吴芷玲顺从地跟他走到屋子阴暗处,忽然停步,道:“王崇,你报应到了。”

    她声调冰冷,一听而知蕴含着无限杀机。

    那王崇刚听清楚她的话,突然腕脉一紧,已被她反手扣住脉门。登时一阵心跳气促,四肢脱力。

    他一惊非同小可,呐呐道:“你你想干什么?”

    吴芷玲冷冷道:“没什么,替天行道把一个恶人打入地狱而已。”王崇道:“你若是动了我,体想出得此寺。”

    吴芷玲道:“出得出不得都与你无干。因为你已经是死人了,还操那个心干吗?”

    她这时只要真力一摧,便可以震断王崇的心脉,教他立毙当场。所以即使多说几句话,也无妨碍。

    王崇忙道:“万夫人手下留情,小人甘愿做牛做马,听由夫人驱遣”

    吴芷玲道:“我的手下很多,你还不够资格。我且问你,是不是只有你一个人监视我?”

    王崇道:“不,不止小可一个,还有别的人。”

    吴芷玲道:“他们在哪儿?”

    王崇道:‘他们么?现下偷懒去喝盎酒,吃点东西。马上就会回来。”

    吴芷玲冷笑一声,道:“你几时晓得我练过武功的?快说!”

    王崇道:“夫人刚才露这一手,小可才知道你是真人不露相”吴芷玲道:“既是如此,你的首领何须派几个人监视一个弱质女流?”

    王崇一时答不上来,哑口无言。

    吴芷玲又道:“就算真的还有别人和你一道监视我,我也有法子解决他。你休想用这一点来唬我!”

    忽觉王崇用力一挣,险险被他挣脱。

    吴芷玲当即得知此人内力甚是深厚,已是高手之流。

    于是运足真力猛可从指尖透出。

    王崇闷哼一声,登时跌倒,气绝毙命。

    吴芷玲容容易易就收拾了一个高手,心中暗叫一声侥幸,把王崇尸体拖到屋角,便迈步行开。

    走出十余步,突然感到有异。

    更不迟疑,一侧身闪入路边树丛中,隐起身子。

    眨眼间一道人影飞凉而至,落地现身,原来是在镜子中见过的五毒魔女邝真真。

    她长裙曳地,行动之际环佩相碰发出清脆的声音,故此吴芷玲能及时发觉而藏匿起来。

    邝真真落地后便侧耳聆听,同时转眼四下查看。

    吴芷玲暗念自己躲得极快,应该不曾被发觉才对。

    但她何以尚在查听?忽见那邝真真一弯腰抄起了长裙,迅即隐没在屋角暗影中。

    吴芷玲微感紧张,心想如果她一脚踏中了王崇的尸体,登时惊动全寺之人,那时候非现出原形不可了。

    但邝真真那边毫无声息,反而东西两面分别出现了三道人影,眨眼间这三人都聚在一起,恰好是站在部真真刚刚停步查听之处。

    吴芷玲心中疑惑,忖道:“难道邝真真躲的是这三个夜行人么?哎呀,那三人当中,一个不是假扮和尚头领的贯夫雷董胜么?其余的两人还穿着僧衣,显然乃是他的得力手下。那真真为何要躲避呢。”

    贯天雷董胜是独自由东面而来,另两名僧人一个手提长刀,一个则手持点穴刀,左手还戴着鹿皮手套,显然是使喂毒暗器的。

    这两人自西面而来,当下向贵天雷董胜报告道:“在下等一路听到环佩之声,但追到这儿便声息人影全无了。”

    董胜低骂一声“脓包”又道:“那毒女一定在这附近,你们快嫂一搜,但记着别分开得太远。”

    他的响亮嗓子,这时虽是压低声音,但吴芷玲仍然听得十分清楚,料想那屋角暗处的邝真真也听得见。

    那两人恭应一声是,还未转身跨步时,董胜又道:“李定川,你戴上手套干吗?混球王八蛋,难道你忘了人家是使毒的祖宗?没的为了毒砂子分心,反而被那毒女有可乘之机。”

    李定川连忙应道:“是,是,属下真混蛋,意忘了那毒女不怕这门暗器”

    他一边说,一边脱下手套。

    董胜目光在另一个增人身上打量了一下,又道:“陈玉堂,这毒女非同小可,你不可拘泥江湖规矩,势必一上去就施展你快刀绝技,越快杀死她越好,若被她剩出时间使毒,你们都死无葬身之地。听见了没有?”

    陈玉堂躬身道:“属下听见了。”

    贯天雷董胜游目四顾,哼了一声,道:“此处右面有房屋,左边都是树木,很容易藏匿。不过咱们已布下天罗地网,谅她插翅也飞不出这枫湖谷。”

    吴芷玲对那邝真真不但全无好感,甚至有某种说不出的憎恨。

    她一直注视着屋角暗处,心知部真真还没有逃离该处。

    这是因为移动的物体较易察觉,所以一动不如一静,宁可等对方授到切近才想法对付。

    她微微一笑,迅即从衣服口带里摸出一块三四两重的银块,暗运真力,用食指指尖把这银块弹上半空。

    银块在空中飞了一个弧形路线,啪~声掉落在暗影旁边。

    这一下响声惊动了董胜等三人,那李定川陈玉堂久经战阵,刷一声分左右两旁散开,把正当中的路线留给贯天雷董胜。

    他们分三面严密注视着屋角暗影,即真真果然一如吴芒玲所料,无法遁走,突然间袅娜地走了出来。

    气氛登时变得万分紧张,因为邝真真擅长在无声无息中杀人,任谁见了她,都不由得不加以提防。

    邝真真已无暇查究那一下迫她露出踪迹的响声来源,贯天雷董胜不比泛泛之辈,他手中的碎尸棒曾经雄霸一方,近两年来功力更深,此人定须小心应付。

    至于陈玉堂和李定川二人,她却不在放在心上。

    她冷冷道:“董二爷口气好大,本姑娘瞧瞧你究竟有什么惊人手段。”

    贯天雷董胜恢复洪亮震耳的声音,道:“邝真真,别的话不用说了,你今晚是束手就擒,等候敝帮主驾临以候发落?抑是出手拒捕?咱们一句话就够了。”

    邝真真道:“本姑娘几时怕过人,你们尽管出手。”

    李定川突然道:“王崇至今尚未现身,大有馍跷。”

    董胜狰笑一声,道:“把帐都算在邝真真头上准没错。李定川陈玉堂,你们两个人出手取她性命。”

    李定川和陈玉堂齐齐应一声,各自跨步向邝真真迫去。

    他们身形一动,已闭住呼吸,而且决心死也不碰她身一下。

    那两人逐渐迫近,形成夹攻之势。

    邝真真鼻子里哼了一声,道:“本姑娘可不是除了使毒之外就什么都不会,待我瞧瞧你们武功上有何惊人艺业!”

    李陈二人闷声不吭,那李定川首先发难,点穴棒遥探疾点,取她颈肩三点穴道。

    虽然夜间甚是黑暗,但李定川认穴手法又准又辣,指上带出刺耳的风声,又显示出他功力相当深厚。

    邝真真身子纹风不动,玉手一挥,黑暗中划出一道金光,直削敌人。

    在场之人个个眼力甚佳,一望而知她手中乃是一柄长仅盈尺的金剑。

    这等兵刃所谓一寸短一寸险,须得揉身迫入敌人圈内作近身肉搏,有显威力。

    似她用这等撩削手法,在武学上讲究却大是吃亏不智。

    只是李定川的点穴律却不敢被她金剑削中,一则怕她手中之剑有斩金切工之利,以致伤了自己兵刃。

    二更怕她剑上之毒传附在点穴律上,极是可虑。

    他赶紧变化把式,脚下巧踩七星步,绕到她背后,脚尖罩点她“魂河’、“筋缩”、“全阳”三处穴道。

    另一边陈玉堂大喝一声,挥刀劈到。

    他刀法果然快得惊人,一招之中,连劈了三刀之多。

    那长刀闪耀出一大片精芒,先声夺人。

    部真真在长刀两股兵器夹攻之下,无法站在原地从容拆解。

    只见她柳腰一扭,手中金剑封住狂风骤雨似的刀光。

    同时飞脚横踢李定川手腕。

    她身形一动时,已错开四五尺,速度之快,宛如妖魅。

    贯天雷董胜一向在西南数省称雄,故此那部真真传自岭南的凌波移形步竟被他认出,当下大声道:“掌火,快点!”

    他的声音真亮得几乎四山皆应,远处黑暗中有几个人哈竭而应,转眼间两个人手持七八支火炬如飞赶到,迅速插在四周墙边或树上。

    于是二三十丈方圆之内,明如白昼。

    也因此那部真真的飘忽身法使人人都瞧得清楚了。

    暗中观战的吴芷玲忽然冒出冷汗,骇然忖道:“此地种种布置呼应严密之极,咄嗟之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比一般江湖帮会大不相同,无怪当年章武帮雄踞南天了。只不知现下号称天下第一帮会三江帮有没有这等严密组织和训练介要知那董胜等人现身之际,似乎只有他们三人搜查至此而已。

    谁知暗地里还有手下听候差造,随时随地可作各式各样的支援呼应,这种组织型态,远非一般的江湖帮会可比。

    吴芷玲为之惊心动魄,不但不是性喜大惊小怪,反而可以证明她眼光有独到之处。

    那五毒龙女邝真真眨眼间已跟陈李二人拆了二十多招。

    若论武功,李定川陈玉堂二人联手相拖,至少还可以拼搏五七十招方见胜负。

    然而这邝真真的毒功他们素所深知,举手投足甚至于呼吸之间,都可以使毒伤人,是以陈李二人大受威胁,手底功夫不免大打折扣。

    只见邝真真金剑如风,在点穴棒与长刀光影中飘忽进退。

    那李定川陈玉堂二人已经被她迫得各自连连后退,合攻之势越来越发散涣。

    贯夫雷董胜直到这刻,依然双目如炬,细察邝真真的招式身法。他那高大的身形屹立一边,纹风不动,颇有一种奇特的诡异的意味。

    陈玉堂陡然间连劈三刀,一刀比一刀迅猛,刀风飘发,隐隐有风雷之声。

    这三刀竟把邝真真的攻势消解了一大半,无复早先那般咄咄迫人。

    李定川趁机骤身边入,点穴棒指东打西,招招不离对方身上大穴。

    邝真真冷笑连声,一连七八剑抵住了点穴棒的凌厉攻势,但她忽然诧异地跃开四五尺,凝目打量陈玉堂。

    原来这个敌人猛攻了三刀之后,不知何故拖刀凝立,任得李定川一个人拼搏。

    火炬照耀之下,所有的人都如泥雕木塑一般不移不动。

    然而这种情势却显然蕴着强大猛恶无比的爆炸性,紧张得叫人喘不过气来。

    贯天雷董胜首先打破沉寂,发出响亮的笑声,道:“陈玉堂,本座早先吩咐你什么来着?”

    陈玉堂微微躬着腰,双手抱刀,目光凝注邝真真身上,就像狸猫外鼠的那一刹间,蓄势欧发。

    他眼睛瞬也不瞬,口中应道:“属下有违堂主之令,甘愿领罪。”董胜洪声道:“邝真真你听着,陈玉堂天生有一股牛劲,遇上了强敌,便喜独力相拼,你怎么说?”

    邝真真冷冷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他们忽然间忘记了师父传授的把式呢!”

    贵天雷董胜狞笑道:“陈玉堂是本座下属之人,也没有什么惊人的声名,但他刀法精奇,为人光明磊落,你别小看了他。”

    邝真真仍然那么冰冷的口吻,道:“废话,他出身少林,自是和那些旁门左道出身之不同。但他今晚休想活命,”

    她的目光徐徐转到李定川面上,又道:“你们不妨瞧瞧这一个,他一只脚已跨入鬼门关啦”

    董胜陈玉堂一齐向李定川望去,董胜沉声道:“李定川,你觉得怎样了?”

    李定川摇摇头,表示没事。

    邝真真冷笑道:“没事么?如果你胸口有郁闷之感,腰骨也微微酸痛的话,就是有事了。”

    李定川在炬光之下,面色忽然变得煞白。

    显然那毒女所说的两点征象他都具有,是以心头大震。

    邝真真又道:“你想立刻丧命也行,想拖三五个月才死也行。

    若是拖时间的话,那些日子却难过得很,你最好想清楚。”

    李定川虽是在刀剑横飞中能够面不改色,但现下却一副心惊胆战的样子。

    那些致命的可怕的毒素竟不知是如何侵入他体内的?要对付这等看不见摸不着的敌人,实是教人有束手无策之感。

    他已忘了闭住呼吸这回事,横竖身已中毒,何须再加防范。

    当下吃惊道:“邝姑娘在下不知可有第三条路走没有?”说了这几句话,竟不住喘起来。

    贵天雷董胜凌厉的目光凝住在邝真真身上,满胸杀机流露无遗。心想:这个简直无法防范的毒门高手,留在世上只有使人提心吊胆的份儿,别的再没有什么好处了。

    邝真真这等神乎其技的下毒手段,只看得吴芷玲暗暗咋舌不已。心中赌咒这一辈子绝对不跟她交朋友。

    不过另一方面她那灵活聪慧的脑子,却暗暗怀疑邝真真是不是当场使的毒?抑是早有预谋,每个人都被她下了毒,必要之时才使对方体内毒发?以她想来,后面的推测比较可能。

    李定川喘息之声,使每个人心头大为沉重。

    邝真真声音冷如冰雪,道:“有,第三条路就是双手瘫痪,永为残废之人。”

    李定川啊了一声,手中点穴棒忽然掉在地上。

    只见他额角上冷汗滚滚而下,大叫道:“我的手我的手”叫到第二句时,声音已经嘶哑。

    旁人看他模样,已知道他当真发现双手瘫麻,变成残废,是以心情十分激动。

    陈玉堂直到这刻为止,姿式分毫未改,刀势遥遥罩住邝真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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